十二月三日,陰。
以前我並不相信命運,卻想不到還會回到這裏。他是最可惡的大魔頭,把我囚禁在寂寞的牢籠裏。
他不知道從哪裏知道我懷孕的事情,在醫院裏堵截我,強行帶回來。我試圖絕食抗議,結果因為低血糖暈倒從樓梯上摔了下來,弄傷了腳腕。
還好寶寶沒事,否則我會悔恨終生。
十二月四日,陰。
今天與他吵架了,情緒很低落。
我突然很想念安胎的那段日子,雖然每天在躺在床上,然而那時候的我是自由的。
十二月五日,陰。
天氣很冷,我的心更冷。每天待在這座奢華的房子裏,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我看不到將來,看不到希望,甚至想不到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十二月七日,陰。
他說寶寶出生以後,希望我也能留下來。
可是,我已經不相信他的話了。如果這個男人愛我,當初不會看著我在麵前下跪也無動於衷。他天真地以為我會相信這些謊言,嗬嗬,不可能。
十二月八日,陰。
今天看到了給寶寶準備的東西,很好,很奢華,卻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不過是徹底的自由,以及真心待我的男人。世界上那麼多女人,願意為他生兒育女的何其多,為什麼非要把我逼死?
十二月十日,陰。
昨天葉太太來了,結果不小心把我推到水裏去。有時候我會想,要是這樣離開了,會不會更輕鬆?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夢到了婆婆。她說在下麵過得很好,希望我盡快去陪她。
這些天我經常在想,如其這麼苟且地活著,還不如去死。
十二月十三日,陰。
反反複複的爭吵,已經徹底磨滅了我的耐性。他現在說什麼,我都覺得是謊言。
十二月十六日,陰。
他突然改變主意,不再限製我的自由。可是對於我來說,並不覺得輕鬆。
產檢的時候他媽居然讓醫生鑒定寶寶的性別,這對於我來說簡直侮辱。她說我懷的是兒子,出生就能獲得股份。到底有多無恥,才會利用還沒出生的寶寶,成為商業競爭的工具?
原來這一切早有預謀,想不到我和寶寶都成為他們的犧牲品。
可悲。
十二月二十日,陰。
我感覺再也熬不下去了,突然對這個世界沒有了希望。
很想,很想解脫……
十二月二十一日,雨。
永別……
日記本最後一頁的兩個字,葉靜雯似乎寫得很用力,把紙也劃破了。宋立珩盯著那熟悉的筆跡,心髒的血跡就像凝固了一般。
十二月二十一日,就是昨天。日記本就像被烈火燃燒過,在宋立珩的手中滾燙難受。
是他逼死她的嗎?
如果不是宋立珩強行把葉靜雯帶回來,囚禁在這裏,她就不會想不開而自殺;如果不是他忙於工作,讓宋母有機會聯係醫生鑒定性別,她就不會如此絕望;如果不是他……
仰起頭,宋立珩感覺溫熱的液體充盈了眼眶。一天一夜了,還沒有葉靜雯的消息,如果她出事了,他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恰好這時,桌麵上的手機在震動。宋立珩瞄了一眼,發現是宋父的號碼。
茫然地拿起手機按下通話鍵,責罵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昨天你為什麼突然離開了投標現場?幾十億的生意白白拱手相讓,你知道自己了些什麼嗎?”
“靜雯失蹤了。”宋立珩撐住額頭,靠在床沿上感覺腦袋隨時都要爆炸。
“失蹤了就讓人去找,難道她比這次的投標還重要嗎?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不冷靜了?”宋父忍不住怒罵道,剛下飛機董事會的人就把電話打到他的手機上。
在他的眼中,宋立珩絕非不分輕重,投標還沒結束就離開的人。
“她生死未卜,你讓我如何冷靜!”宋立珩幾乎是嘶吼出來的,印象中他還是第一次對自己的親生父親大聲吆喝。
事到如今,宋立珩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他掛了電話,狠狠地往地板上摔過去。
“啪啪”的兩聲,手機裂成了兩半。裂成兩半的,還有宋立珩的心。
宋立珩再也待不下去了,快速換好衣服匆匆離開了臥室,往沿江路趕去……
日子無聲無色地過去了,天氣恢複了晴朗,然後又下雨。反反複複折騰了兩周,當所有人都變得絕望的時候,唯有宋立珩仍然堅守陣地。
累了,他就到車上歇一會兒;餓了,就啃幾口三文治。無論誰勸說,他都不為所動。一周下來,他仿佛蒼老了十歲,變得滿臉胡渣、不修邊幅。
在江邊堅守的這段日子以來,是強大的意誌支撐宋立珩沒有倒下來。宋飛揚偶爾也會抽空過來,姚銘傑也是。
可是日以繼夜,隻有宋立珩孤單的身影佇立在江邊。他時常盯著舊碼頭的幾塊木樁發呆,一愣就是好幾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