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她雖然虛偽又擅於玩弄心計,但其實……也是愛過你吧。
既然走到這一步,你幹脆就——”我想說你幹脆就把她收了吧,可是又覺得這種說法會能破壞氣氛。
“我不是已經把她收了麼?”沈欽君笑了笑,猜到了我的意思。
我沒想到他說這話的口吻就像在說今天去市場買了什麼菜一樣,唇角竟不留半點苦澀:“就像你說的,我們相親相愛,為民除害。”
這冷笑話是我說的不錯,卻沒有當初的那種暢快淋漓,反而越發壓抑苦澀。我啞了啞聲音:“沈欽君,你不會要做什麼傻事吧?”
“十幾年了,我做的傻事還少麼?”他笑。
也是。我深表讚同,卻無心揶揄。
這時沈欽君慢慢抬起手,穿過我的視線,仿佛透明一樣不可阻擋。
他在我耳邊的碎發上撫了一下,仿佛在摘一朵落在我鬢角的碎花瓣。
可惜我早已沒有了青春的長直黑發,也沒有了對梔子花香的敏感。
我輕輕挑了下眉頭,往後移了半寸。
“媽……”我想了想,改口道:“我是說伯母的事……我知道我也不該勸你什麼。
我自己的媽媽剛從監獄裏出來,我知道那十幾年的煎熬是怎麼一種感受。”
“姚夕,”他落回手,對我說:“我沒有韓千洛那麼強大的控場力,除了我媽,我唯一在乎的也就隻有你。
你無需去關心我有什麼樣的打算,隻要能護住你們,我能出賣的東西不計其數。
姚瑤……是我帶出來的魔鬼,我負責把她送回地獄。”
“沈欽君你說什麼呢……”我貌似有點走神,但著實是認真聽了他的最後一句話——
我認識他十來年光景,不能說完全了解他,但至少能猜出他做事的風格和路子。
他跟韓千洛一點不同,是個一眼到底攪都攪不混的人。
“為了姚瑤那種人,你值得賠進去麼?”我見他起身,也不知怎地竟然也立起來快走了兩步過去。
我沒想追上他,隻想再說一句話而已:“所以你自怨自艾也沒用,你就是比不上韓千洛!
至少他懂得怎麼進退,怎麼周全。”
“你以為,韓千洛就真的可以不帶一點傷地全身而退麼?
都有傷人一千自損八百的覺悟,誰逃得過?”沈欽君沒有再回頭看我,身影消失的挺惆悵的。
我覺得今天的會麵有點像在做夢,站在原地想了很久才順了順思路——好像他……就是想要在這裏等我的吧。
隻想說那些廢話麼?嗬嗬,真是多此一舉。
你多此一舉地來,我則……多此一舉地再流那些眼淚。
從我知道真相得那天起,我就想過我們之間總該有這樣一次攤牌的對話。
我以為自己會稍微有點心疼他,心疼到想要擁他入懷,想要冰釋前嫌。可事實證明,我是非常的心疼他……但僅限於,心疼而已。
我上樓,來到我媽媽的病房處。
想進去,卻止步在門前。
我看到我爸坐在床邊,一手拉著我媽媽的手,就那麼沉默著陪她入睡。
一動不動地就像兩尊雕塑。
我甚至都有點害怕,我爸他是不是就這樣子……已經。
輕輕走上去兩步,我喚他:“爸。”
“噓,你媽睡著了。”他像個老小孩似的轉臉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