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電話,想著先去穿衣服還是先把燃氣灶關了。或者先給韓千洛發個短信說‘你自己弄吧,我爸死了我要去看看’。
我不知所思不知所想地在原地轉了三五個圈,怎麼也想不通剛才這條雖然隻有三個字,但足以讓我思路斷弦的信息!
我爸自殺了?
他病了那麼久,該受的苦該遭的罪哪一樣少了?
還有什麼可想不開的呢?
韓千洛不是說過了麼,自殺的人到了另一個世界會被罰刷馬桶的。我爸年紀大了,腰不好,能蹲下身麼?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最後穿了雙拖鞋就把車開到醫院了。
“姚女士,就是這裏了。”帶我到太平間的是兩位警官。
他們說,接到醫院的非正常死亡通知後,就著手過來看了現場。
我爸有一份遺書,字跡潦草的幾句話。
警官從證物袋裏翻出來給我看,大致意思就是——這輩子犯了很多錯,非死不能彌補之類的雲雲。
確定是我爸的字跡,落筆情緒有點不穩定,但不像是脅迫。
看著眼前毫無生氣的僵硬遺體,我伸手,卻遲遲不敢碰他。人對生命會有本能的畏懼,我總覺得哪怕戳上去一根手指都會讓靈魂散亂出去。
我爸的脖子上有一道紫紅色的勒痕。
警察和大夫都說我爸的死因是窒息。
用輸液管纏脖子纏了兩圈半,再從床上骨碌下來,就那麼吊死了。
他們告訴我,一般這個過程不會超過五分鍾,姑且當他沒有太多的痛苦吧。
我站在原地怔了有五秒鍾,向來隻聽說過有孩子生出來的時候臍帶纏脖子N圈的吧?所以我的第一個反應是——
大為惱火!
“你們憑什麼就斷定他是自殺!他一個癌症晚期的病人,掰著指頭算也不過就隻能活兩三個月,他有必要自殺麼?”我激動地抗辯。
“姚女士你冷靜點,”那警官明白我的意思,解釋了幾句:“我們已經把一部分物證送到痕檢科,證實輸液管上隻有你父親一個人的指紋。而且從出事前的兩個小時到護士進來換藥,監控錄像上都沒有任何人進入過病房。
當然,如果沒有他手裏的這封遺書,也不排除他是想要下床,不小心跌倒後被輸液管纏壓窒息。不過這種可能微乎其微——”
我沒有這麼好的風度聽眼前這個老油條一樣的警官打官腔。廢話,死的又不是你爹!
“我父親患了癌症好多年,幾次病危他都扛過來了。”我強壓著悲憤跟他抗辯:“雖然他時日不多了,但情緒一直是很穩定的。
就算他是自殺,也一定是被人教唆脅迫。否則又怎麼會留下這麼一封不明所以的遺書!”
我很明確我要表達的意思,最重要的是——我確認動機,我有嫌疑人……
要知道,我爸之前的遺囑已然生效。而他多活一天便意味著多一份概率要修改。
一旦他知道姚瑤的陰謀,知道蔣懷秀的那些肮髒事……
所以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一點不排除他們把我爸趕緊除掉的可能。
咬著發白的唇,我靜看警官們的反應。
“姚女士,你的顧慮我們都懂。”那警官看我這幅樣子貌似也是不準備善罷甘休了,於是勸我幾句:“我們隻是初步給出自殺的結論,如果你們家屬還有要求,可以進一步采取遺體解剖等方式來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