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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你還在,我還愛(大結局)(2 / 3)

如果你回頭看看我,也許……什麼都不一樣了。

我沒有推開他,而是靠在他的懷裏輕輕地說:“這樣也挺好的,如果我們早點在一起,說不定姚瑤都不能讓我活到成年呢。

沈欽君,對不起我沒能照顧好我們的女兒。

發生了這麼多事……我都還沒跟你道過歉……”

“別說了姚夕,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等等……一定是因為我這個父親太不稱職了,上天寧願把她接走去做天使。”

“其實我一直偷偷地想過,如果生女兒,你的最好呢。韓千洛太賤了,女兒容易帶偏。他最好有個兒子……將來才能跟他相愛相殺,才能治得了他……”

我覺得意識有點遠,開始犯困了。

這也正常吧,昨晚我都沒睡呢。

“姚夕!姚夕你醒醒!別睡啊!”

我說你煩死了,你睡了好幾天了不分晝夜的,你可知道我昨晚跟我男人告別的時候心裏有多痛多難受,坐了一上午的車都沒打個盹。

就在這時,我們不約而同地聽到一聲雜音,好像是從車頭的方向盤旁邊傳過來的。

我問是不是這車上有靈魂,來接我了。

“別亂說,”沈欽君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但眼睛卻亮了起來:“姚夕,是收音機!車上的收音機……”

我說這破車看起來比我年紀還大,收音機還能用?

這時我看到沈欽君二話不說就開始摸索那東西,他拽出幾條電線,又把自己的手表摘下來拆了,也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麼。

我說對哦,你是工科出身的。

“姚夕,說不定可以的。我把它拆了改裝一下,很簡單的。你先別睡,會有人能救我們的!”

我說你要是能修,可不可以幹脆把卡車修好,我們開出去。

沈欽君看了我一眼,沒說話。我覺得他應該是想說‘已經沒有輪子的車,臣妾做不到啊。’

十五分鍾。我覺得他這個速度應該比韓千洛拆一把槍都快。

吱吱啦啦的聲音傳進來,我這輩子都沒覺得這種噪音有那麼好聽。就連隨著頻率波動起來的塵埃都像天使的羽毛一樣——我覺得我可能是出現幻覺了。

沈欽君說現在就碰碰運氣,不管調頻到多少隻要有人能聽見我們的呼救——

我說不用那麼麻煩,調頻88,是程風雨的電台。

“真的?”

“恩,”我點頭:“他那裏都是老爺古董,上回小綠姐還跟我說,之所以舍不得扔電台就是因為這個調頻很吉利。這幫奇葩……真是魚找魚蝦找蝦。”

漫長的等待下來,我終於聽到了那邊的聲音:“是……是小綠姐!我是姚夕!”

我知道程風雨他們肯定已經在行動了,所以事務所裏會留人守。

“姚夕!!!姚夕你在哪?!”莫綠菲的聲音終於不甚清楚地傳了過來。

“我在寒山,在寒山背山的雪地裏!”

當我喊出最後一個音的時候,啪嚓一聲斷線了。我說沈欽君你靠譜不,壽命能不能再長一點!

“沒辦法,手表裏的電池能有多少電啊?”他把我抱出來:“姚夕我們繼續往前走吧,一直留在原地會凍僵的。

已經跟他們聯係上了,肯定會有人來的。”

其實我已經走不動了,剛剛休息那麼一小會兒,身上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我說我很渴,大概是失血太多的緣故吧。說完這句話我就昏過去了。

後來我感覺到他在抱我,在吻我,意識收回後我才發現原來沈欽君是含著雪水,捂熱了以後往我嘴裏送。

我伸手撫著他的臉,真受不了他,這種時候還有力氣流淚。

“姚夕,我以為你……”

我說我懂,你以為我死了。想著先吃哪個部分呢。

他抱著我不說話,隻是越抱越緊,我本來就一身得傷,我說你再這麼摟著,我身上僅剩的一點血也都擠光了。

“姚夕,我不敢奢求你能為我撐下去……就算為了韓千洛,行麼?隻要你能活下去……”

我想,沈欽君倒了一輩子的黴,總算有一次給上帝聽到了他的禱告。

正說話著呢,一架很美好的直升飛機就這麼從我們頭頂上飛了過去。

它在原地打轉,東轉轉西轉轉,跟監考老師似的。

可問題是,無論我們怎麼揮手怎麼呼喊,它就是不落下來!

三分鍾後,它跑了,跑到距離我們一百米以外的領空上去了!

我知道那一定是搜救的飛機,可問題是直升機的搜尋高度有下限,沒辦法看到我們這兩個穿著黑衣服的像石頭一樣的人!

要知道,滑雪服之所以都是五顏六色的,就是為了在出現意外的時候便於搜救。

我說這也太絕望了吧,都到家門口了發現鑰匙忘帶了一樣。

“別擔心,找不到我們他們不會放棄的。還會再巡回來。”沈欽君安慰我。

我說我不擔心,我甚至都相信韓千洛能調過來個軍隊我來找我。

可是……我真的撐不下去了。

太陽馬上就要下山了,天黑了,搜救就更困難了。我不確定我還能看到明天的太陽了。

那兩架搜救的直升機反複徘徊,可就是看不到我們。我猜要不了多久,它可能就會到別的區域裏了。

我說沈欽君要不這樣吧,你找個匕首再戳我一刀,看看我的血還夠不夠寫個SOS,那樣飛機就能看到了。

“你閉嘴!”他摟著我吼我:“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沈欽君,請你告訴韓千洛……”我拉著他的手喃喃地說:“告訴他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他。

讓他忘了我吧。

我拋下他來救你,這種女人水性楊花,本來就不值得他喜歡的……”

“那我呢!姚夕那我呢!你要我記你一輩子,是不是!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輕輕抽動了幾滴淚水,落在沈欽君慘白的臉頰上,我笑著說是,這是你欠我的啊。

你得好好活著,惦記我……一輩子。你要是死了,就再也沒有人記得姚夕了。

我伸手去抓他的臉,眼前太模糊了,怎麼抓也抓不到。

“姚夕,你果然……還是愛他多一些呢。”沈欽君把我靠在樹上,吻了吻我濕潤的眼睛:“呆著別動,我去撿些柴火。說不定可以用煙霧引起飛機的注意——”

我想說這裏到處都是雪,樹枝還能點燃麼?但更重要的是,唯一的一個打火機已經拿去燒姚瑤了吧。

我不記得沈欽君的本科專業裏有學過鑽木取火……

所以當我意識到他要做什麼的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

成年人體內的血液占總體重的百分之八,也就是說大約在4000毫升左右。

我不覺得以沈欽君這樣大範圍的S型走法下來,還能有力氣畫第二個O。

“沈欽君你瘋了麼!住手啊!”

我哭喊著往前爬,沿著他步履艱辛的腳印,沿著他為我鋪砌的那一條十米長的鮮紅信號。

“不要!我求你了,快住手啊!”

我追不上他的腳步,一路淋淋灑灑的鮮血就像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滋生絕望的紅線。我看不到盡頭的深淵,隻能數著過程裏的絕望,一步一個蹌踉。

我撲到他的身旁,雙手抓住他用那個十字架磨光切開的兩處手腕,怎麼去按去堵,都阻止不了汩汩的血流。

我們滾到在雪地上大大的S型旁邊,從高空中俯瞰的話,一定像是母體中孕育出的兩個嬰兒……

“你做什麼啊!不要這樣……沈欽君你是瘋了麼?”我抱著他的臉,那比雪還要透明的肌膚下,連一根淡青色的血管都找不到了。

他的眼睛漆黑如炭,那麼執著的顏色,我已經很久都沒有對望了。

“姚夕……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了……”

他漸漸睜開眼睛,平視著天空。隆隆的直升機終於嗅到了決絕而淒厲的求救,開始越降越低……

“永遠,不要去比較我和他誰更愛你。姚夕,那樣你就沒有幸福的可能了……”

我說沈欽君,你不要死行麼?我愛了你十年,你也好歹愛我十年啊!

你要是死了,欠我那些怎麼還?下輩子還麼!下輩子我才不要再遇見你!

你怎麼死都行,就是不能為我而死。我不原諒你,我永遠都不原諒你。

我看到他的眼神慢慢灰淡下去,睫毛下承不住的淚水漸漸融化了身下的雪,他說他還想再看看我,卻怎麼也看不清了。

他問我在哪,瘋狂地伸手抓著我。我說我在,我就在這兒。

你別走,我還有好多好多話要問你。我整整十年的青春軌跡,如果要梳理成回憶錄,隻有你才知道我在哪個路口站了多少場雨!

沈欽君,你欠我的永遠也還不清——你不許死啊!

“我……還給等等吧。讓我去天上照顧她……姚夕,我看到她了,她在笑呢。你聽……她……會叫爸爸了。”

————————

我昏迷了整整三天,醒來後看到韓千洛坐在我床邊。黑西裝白襯衫,像個企鵝。

看了看他今天的打扮,我知道我什麼都不用問了。

他現在很聽話的,我叫他什麼場合穿什麼衣服都記得很牢。

這身肅穆莊嚴的純黑色羊絨西裝,我曾吐槽過太厚重了,除非參加葬禮,否則就別拿出來了……

“他走了?”我輕聲說。

“恩,今早剛剛結束的葬禮。”

我閉上眼睛不說話,隻是認真地確認著身上得每一處傷有沒有給我帶來功能性的障礙。

“姚夕,不是因為你……”韓千洛小心翼翼地扶著我得肩膀讓我靠起來:“那顆子彈穿過你的肩膀,同時打中了他的腹部……他本來就已經不行了。”

我哦了一聲,無所謂真假了。就當是韓千洛為了不讓我那麼難受,故意騙騙我的吧。

然後他突然就抱住我哭,也不顧我渾身上下的千瘡百孔。

我擁著他的脊背,表情木然又平靜:“我不是還活著麼?哭什麼啊……”

我越說他越哭,我疼得冷汗直冒,隻能把他推開。

“再哭我就去死一會兒……還有幾句話,想跟沈欽君說呢。”我閉上眼睛跌回枕頭上,我看到韓千洛背對著我,身子好像挺拔了許多。

我從來沒有正麵見到過他的淚顏,他哭的時候都是不給我看臉的。但越是這樣我越是心疼且好奇,真想知道那雙美麗的藍眼睛裏噙滿淚水的時候是不是會美得讓人心醉啊。

出院後我被韓千洛接回家療養,他們都說我得了抑鬱症,其實隻有我自己知道,我隻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放鬆過心緒。

姚瑤死了,沈欽君死了,孩子死了。所有讓我與過去的一切有牽絆和瓜葛的東西都不在了,我開始像個小孩子一樣對著太陽公公也能發呆,對著窗外的雪會有本能的親近。

那天俞成瑾來找我,他說他這些年一直在幫沈欽君辦理各種委托,著實沒想過這麼早就要給他做遺產律師。

他把他名下的財產分了兩部分,一部分是我的,一部分是林萍的。

我說我那部分我不要了,你幫我捐出去。給兒童福利院也好,給兒童救助基金會也好。

我覺得他和等等在天上一定會願意看到我這麼做的。

我又讓程風雨幫忙,不管用什麼辦法,隨便按個罪名也好,把蔣懷秀送監獄裏去吧。並非是因為恨她,我隻是覺得,她太可憐了。

這樣的人留在社會上晚景比狗都不如,還不如送到監獄裏有吃有住有人照顧。

代維來看我的時候說,今年的T-show大賽又要籌備了,讓我回去工作吧。有點事做,能讓心情開朗起來。

我笑笑說不用了,我的手臂傷的不輕,雖然不至於殘廢,但就像聲帶受損影響聲樂一樣,總還是有點影響技術的。

畫畫圖還行,要夜以繼日的趕工怕是有困難了。

韓千洛為公司招了新的CEO,但總是不能完全放心。又要忙公司的事又要照顧我,我覺得他整天的生活節奏就像是嗶了狗了——

因為我一點都不好照顧。

我開始忘記很多事情,有時候做飯做著做就把鍋端到洗手間裏了。

有時想要出門喝個咖啡,最後卻在超市買了雙拖鞋回來。

我脾氣也沒有以前那麼好了,有次好像因為七嬸動了我的剪裁工具,我就對她發了一通的火。

韓千洛正好回來,把七嬸勸出去,然後拉著我坐下。

“姚夕,我們是不是該談談了。”他很嚴肅地對我說,我也很嚴肅地點頭。

然而突然之間,我就失控地大哭:“韓千洛對不起,我知道我不應該這樣!可我就是控製不了我自己。

沈欽君死了……就在我麵前,流盡了身上的最後一滴血。

他說他讓我永遠也不要比較愛的程度深淺,他說他替我去照顧等等。

我知道我應該放下所有,投到你的懷抱裏。已經死了那麼多人,我們兩個的幸福多麼的不容易!

韓千洛,可是我做不到啊!”

“我明白。”他抱著我,任由我在他懷裏放縱地哭泣:“我都明白。所以我……才是你最後的枷鎖。

姚夕,我已經給不了你快樂了。是不是?從我自飛機上走下來,看到你撲在他的遺體上,怎麼拉都拉不開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的姚夕,已經死了。

等等出事的時候我並沒有那麼害怕過,我以為我們還有機會,我還能為你做什麼。

可是我知道……沈欽君的死是你一生都彌補不了的遺憾。我怕我救不了你了。

再多的愛和溫暖也帶不回你隨著他一起走失的那顆心……”

我搖頭,拚命地搖頭。我說不是這樣的!我愛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照顧你,守著你,我想給你生孩子。

我想忘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隻是需要時間,我想要好好抱抱我自己,想一想我到底要什麼,我到底要怎麼樣的生活方式。

韓千洛,現在的我真的連一個笑容都沒辦法給你,我連一句有趣的話都說不出口。每天晚上我躺在你身邊,都不敢入睡。我怕我會突然被噩夢驚醒嚇壞你。

我想擁抱著你,靠近著你,像以前一樣跟你無話不談,每天吐槽你今晚想吃什麼。

可是我現在做什麼都沒有興趣,對著你的時候……好像有千言萬語,卻又什麼都不想說了。

韓千洛,我是不是已經瘋了!

“姚夕,你沒有瘋,你隻是累了。”韓千洛捧著我的臉:“其實你隻想一個人呆一會兒,或者呆一段時間。可是你不願意離開我……

因為你答應過我,今生今世再也不會拋棄我。對麼?

所以這一次,我先說吧。”

他拉開抽屜,將之前的那兩份離婚協議擺在我麵前。我記得他說過,他沒有簽字。

所以我不知道,那漂亮的花體中文名究竟是什麼時候落上去的。也不知道名字旁邊的那一點水漬,到底是不是他的眼淚。

“韓千洛,你真的……放我走麼?”

“恩,走吧。”他捧著我的臉,淺吻我的額頭:“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認識一些新的人,欣賞一些新的風景。

不要再有承諾和壓力,去做真正的你自己。”

“那你呢?”

“我也需要想一想,我們都想一想。當初是為什麼而在一起,現在又是為什麼而分開,將來……還會不會為什麼而重逢。

我想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就割裂了真實的理智。

八年的空窗期裏,阿玨的事讓我失去了戀愛的能力。直到你像一道光一樣進入我本來無堅不摧的意識裏,我對你的愛,是近乎誇張而變態的。

姚夕,我不得不承認,那不是健康的關係。

而你,在十年來無因無果的暗戀裏,在無盡的陰謀摧殘後遇到了我。你對我的愛,同樣是帶著恐懼和緊張,若即若離而又歇斯底裏的。

其實我們都沒有在最正確的時機遇到對方,都沒準備好……”

是啊,我們都沒準備好。

你急功近利,我亦步亦趨。浪漫而激烈的邂逅隻能在腥風血雨中愛的你死我活,卻回歸不了最初最平靜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