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廳堂裏,黑色的帷幕垂掛著,氣氛壓抑沉重到了極點。不斷有人前來,前來祭拜已經去世的亡靈。
在那大廳的中央,紅衫木的桌子上擺放著燈火燭台。
還有,還有英年早逝的男人遺像。
在兩側的地方,老人由隨從攙扶著,向前來祭拜的客人致敬。
“童老,您不要太難過,節哀吧。”
“哎。”老人也不多說什麼,隻是歎息著應了一聲。
每個前來的人都是如此,那些話語,來來去去其實也就是那麼些句子。
在老人的身旁,有一個小女孩跪拜在蒲團上。她穿著黑色的裙子,幹淨白皙的臉龐,一頭蓬蓬的短發,像是一個洋娃娃。
女孩子一直都沒有說話,她也沒有哭鬧,乖巧的不行。
偶爾的,周遭會有這樣的輕聲細語傳來,卻是憐惜同情。
“看呐,她就是童家的那個孩子童安。”
“真是作孽哦,這麼小的孩子,就沒了爸爸。”
“是啊,也真是可憐了,出了這樣的意外,誰也料不到呢。”
“那這孩子的媽媽呢?”
“病了,聽說是傷心過度,就沒有恢複過來。”
“哎,好好的一個家,就成了這樣。”
大人們的話語,對於童安而言,似乎已經沒有了作用。她隻是低著頭,在管家的照料下,往盆裏燒紙錢,朝前來的賓客鞠躬敬禮。
“真是懂事啊,好聽話的孩子!”不斷的有人在誇讚她。
童安已經七歲了,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她是軍人家的孩子,所以就應該懂事。
父親因公殉職,他是一個軍人,這是職責也是使命,沒有什麼遺憾,這是十分光榮的事情。爺爺是這麼告訴她的,童安雖然不懂,可也是這麼認為的。
但是童安抬頭望向父親的遺像,心裏還是不免酸澀。
如此一來,以後就再也見不到爸爸了。
童安已經不再年少無知了,她已經明白“死亡”意味著什麼,代表了什麼意思。
死了以後,就將人燒成了骨灰,以後再也不能聽見他的聲音,再也觸摸不到他,這一輩子都見不到他了。
死亡,其實是永遠的離開。
數個小時,廳堂裏不斷有人前來,不斷有人離去,直到天色漸黑,夜晚終於來臨,終於人去樓空,寂靜無聲。
那對白燭,也燃到了底,蠟燭的燭淚,像是人的淚水。
不知道是為誰而滴落的。
童政送完了最後一位客人,回到廳堂一瞧,就看見孫女兒童安還跪在那裏,一動不動。
“小安,起來吧。”童政心疼地喊道。
童安點了個頭,她想要起來。可是這才發現,她的雙腿早已經麻木了,她站不起來。
“怎麼了?”童政狐疑問道。
童安道,“爺爺,我的腳麻了。”
童政一聽這話,更加心疼了,一向嚴肅剛正的他,也忍不住伸手,將幼小的孫女兒扶了起來,更是彎腰,替她揉了揉麻木的腿,“現在好了嗎?”
“好了。”童安應道。
“小安。”童政喊著她的小名,一邊將她攬到身邊。祖孫兩人,一齊抬頭,望向了掛在中央的遺像,“告訴爸爸,以後你會懂事聽話,也會照顧好媽媽,不要讓爸爸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