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女孩的胸膛發出了急促的喘息聲,就像是被拉扯到了極限的風箱。
□□的腳掌踩在山路上,早已被碎石子割得鮮血淋漓,但她卻不敢停下腳步。
她用盡全身力氣奔跑著,撥開擋路的樹枝,撕扯開纏繞的藤蔓,隻為了能夠跑得更快一點。
肌肉早已提不起力氣,腿更是重得完全提不起來,全身上下都在哀鳴著,渴望著解脫的那一刻。
然而讓她依然咬著牙奔跑的,隻是一個念頭。
一個每個人都會擁有的,最為直白的想法。
——我不想死。
然而等到女孩精疲力盡地跑到山下之時,那個人坐在路邊,已經不知道等多久了。
對著她縮小的瞳孔,擁有兩對器官四肢手臂,猶如邪神一般的男人,漫不經心地說道:
“真慢啊。”
“……”
兩麵宿儺站起身,優哉遊哉地朝著她走來。
“我都已經等你很久了,既然你輸了,那我就開動了。”
察覺到他話中的意味,女孩咬著牙想要掉頭逃跑,腦袋卻被他牢牢地捏住,從地上提了起來。
她拚命掙紮著,瀕死的恐懼就像是漆黑的潭水,讓她幾乎無法呼吸,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兩麵宿儺張開了嘴唇。
啊啊。
——她要死掉了。
“歡迎光臨!”
聽到門口傳來的風鈴聲後,芥川銀從櫃台前探出頭,看到來者露出了鬆口氣的神情。
“原來是槿醬啊。”
這是一家咖啡店,位於橫濱的租界區邊緣。
這家店的主人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者,因此同時兼具著西式的優雅與日式的古典風格,歲月沉澱在店內的裝飾上,掛在門口的銅製招牌泛著飽經風霜的鏽色。
此時推門進來的,是個十分年幼的女孩子,比芥川銀還要小上個一兩歲,一頭銀白色的頭發,穿著男孩子似的連帽衫和短褲,兜帽遮住了頭發和小半張臉,顯得十分不起眼。
如果此時有其他人在咖啡店中,聽著兩個女孩子間的對話交流,估計會忍不住想要報警。
“解決掉了嗎?”芥川銀問道。
被稱作“槿”的女孩子點了點頭,將手裏攥著的幾張紙鈔放到了咖啡店的吧台上,又從褲兜裏掏了掏,掏出來了一把硬幣。
金屬硬幣上有著從五元到五百元不同的字眼,叮叮咣咣的落在吧台上,有幾枚還在上麵滴溜溜地轉了一圈,才倒了下來。
這是之前欺負店裏沒有正經的大人,隻有兩個小孩子看店,想要吃霸王餐的客人身上的錢財。
像是這樣的事情在最近時常會發生。
畢竟這家咖啡店開在租界的邊緣,往裏是橫濱當地警署管轄不到的租界地區,而在租界區裏麵相距不遠處,就是一片呈現擂缽狀凹陷地形的街道。
——擂缽街。
那裏是如今沒有身份的人,也就是徘徊在灰色地帶的居民們聚集的灰色城鎮。
在擂缽街裏,活躍著不少非法組織與武裝團體,甚至於像是港口黑手黨,都與擂缽街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因此會徘徊在這附近的人,大多數都不是什麼會遵守規矩的善良之輩。
就比如今天到咖啡店裏來的客人。
他褲子口袋裏鼓鼓囊囊的,身材高大而又健壯,點了咖啡之後,在店裏坐了一下午,期間沒少使喚兩個女孩子。
然而在臨走之前,芥川銀拉住他,提出付賬的時候,這個男人卻將這個看上去瘦弱好欺負的女孩一把推開,惡意地咧開嘴:“想讓老子掏錢?”
芥川銀被推得跌坐在地上,仍舊輕聲細語地勸說道:“可是,客人您喝了咖啡……”
她的話還沒說完,男人就哈哈大笑起來,隨手把擺在桌子上的咖啡杯扔在麵前的地上。
漂亮的瓷杯在木質地板上摔碎成了數片。
“開什麼玩笑,就這種破咖啡,白請老子都不喝!”
說完,他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再跟老子逼逼什麼掏錢,小心我打斷你的腿,臭小鬼!”
芥川銀坐在地上低著頭,長發擋住了眼睛,沒有再說話。
那人便以為她服了軟,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但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出門的那一刻,自己身後就綴上了一個小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