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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空定大法(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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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空定大法

歐陽之乎對豐少文道:“你將這吊籃拆下來,搬到穀中去。”

然後,他便與紅兒、柳兒一道返回穀中,留下豐少文一人在那兒“吭哧吭哧”地拆著那隻大吊籃。

一路上,通過紅兒與柳兒的交談,歐陽之乎才知道紅兒是坐在一個木盆中,由豐少文踩水推著過來的,難怪她一身幹的,而豐少文卻已濕了個精透。

走近了圓屋,紅兒便拋開歐陽之乎與柳兒,跑進圓屋之中,待柳兒與歐陽之乎進屋時,她已趴在冬青身上,哭成了一個淚人。

柳兒忍不住也陪她一道痛哭流涕。

二人都是冬青拉扯大的,冬青待她們可謂恩重如山,如今卻慘死奸人之手,怎不讓她們悲痛欲絕呢?

歐陽之乎靜靜地站在一邊,雙眼不知望著何處。

還是柳兒、紅兒自己止住了哭聲,紅兒站起身來,道:“殺害師父的是什麼人?”

柳兒道:“隻知是‘飛魂樓’的人。”

歐陽之乎插道:“‘飛魂樓’的主人便是豐魂星。今日我在湖上殺了‘飛魂樓’的殺手‘蚊子’,想必他們以為穀中人已被殺個殆盡,便候在湖上,準備將離開恨穀又返回者全都一網打盡。”

柳兒悲聲道:“若不是師父拚死護我!恐怕‘恨穀’中人真的會全遭毒手。”

紅兒咬牙道:“豐魂星!豐……魂……星!”

她的聲音冰涼徹骨如寒刃,似乎是從牙縫中擠將出來的。

這時,豐少文提著那隻吊籃,呼哧呼哧地走到圓屋外麵,歐陽之乎見他滿頭大汗,不由有些不忍,便道:“放在地上吧,你去東邊那個小屋中睡吧。”

豐少文依言而去。

歐陽之乎又對紅兒、柳兒道:“你們也去歇著吧,一切明日再作計議,如何?”

紅兒、柳兒都點了點頭。

歐陽之乎自然仍是回他的小屋裏。

他點著了蠟燭,掏出那本“易佛心經”,翻看起來。

初看時,這書絲毫不像是一本武林秘笈,反倒像一本佛家的經書,難怪當年歐陽也會將它拿至大庭廣眾之下供眾人觀摩,結果釀成大禍。

隻見上麵寫道:“……外離相為禪,內不亂為定,外若著相,內心好亂;外若離相,心即不亂,本性自靜百定,隻為見境思境即亂;若見諸境心不亂者,是真定也……”

歐陽之乎攏起書,背著手在小屋中踱來踱去,他喃喃地道:“離相為禪……何為離相?相由心發,心亂即表於外相……這倒奇了,奇了……”

他又拿起“易佛心經”翻開起來,眉頭緊緊皺著,顯然,他心中有萬般無法破解之結。

隻見下麵接著寫道:“真定有四,曰:空無邊處定;識無邊處定;無所有處定;非想非非想處定……”

歐陽之乎又大惑不解了。

非想非非想?這話說得簡直有點豈有此理的味道。“非想”即不想了,“非非想”即為不是不想,不想與不是想合在一起,即為不是想,也不是不想。

不是想,也不是不想,那豈非說思維活動停止狀態?

停止了的東西,還有什麼驚人之處呢?歐陽之乎不由抓頭撓耳,他心道:“要麼是我悟性太低,要麼就是這‘易佛心經’在胡扯八道,而且看來多半是後者。”

他氣狠狠地道:“我便試著讓自己來個什麼‘非想非非想’,什麼都不想又有什麼難辦到?隻是這兒似乎又不是他什麼也不想,罷了,罷了,我先來個什麼都不想吧。”

於是他便坐在床上,迫使自己什麼也不要去想。

很快,他便發覺這太難了,無論如何,他心中總有所想的。至少,他一直在記著‘什麼也不要想,什麼也不要想’,這豈非也是一種“想?”

到後來,他終於什麼也不想了,卻是已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歐陽之乎一下驚醒過來,先是愣了一下,一時不知為何便這麼和衣臥睡下了,然後,他便明白過來,不由暗自好笑。

連“非想”都做不到,何況是“非想非非想”?倏地,他的腦中似乎閃過一道亮光,思忖道:“我與人過招,定是在想著如何攻守,如何進退轉化了。但我在想這些的同時,我必然還在想著別的事情,隻是想的或多或少而已。至少,我會記著我的仇恨與憤怒,也許如此一來,功力便在不知不覺中打了折扣了吧?”

“非想”,即要人拋棄一切雜念,甚至要忘了自己是誰,對方是誰,忘了自己為何要殺他;“非非想”便是要去想如何將自己的兵刃插入對方的心髒,或咽喉,或者別的致命之處!

歐陽之乎便那麼忽兒皺眉,忽兒展顏,全身心地沉浸在“易佛心經”之中。

燭光在搖曳著,映著歐陽之乎的身影,把他的影子,一會兒拉長,一會兒縮短。

到後來,歐陽之乎感到似乎冥冥之中有一根絲線可抓,抓著了這個飄渺不定的絲線,也許便可解開“易佛心經”了。可這絲線卻不知在何方,它似乎隻有一個影子,一個若有若無的影子在他的腦裏飛來蕩去,難以捉摸。

燭光亮了一下,終於燃盡了燭油,滅了。

歐陽之乎才從沉思中清醒過來,有些困乏地伸了伸腰,向床上倒去。

當他將睡未睡之時,似乎聽到了一聲鳥叫聲,然後又感到一團黑影從他的窗前飛掠而過。

歐陽之乎先是一驚,但靜了半天,卻再也無了聲息,他不由暗道:“大概是想得太多,頭暈眼花了吧。”

很快,他又沉沉睡去了,睡夢中,他夢見自己是一尊會思考的石像。

第二天,豐少文被紅兒指使著去為山穀中的死者掘墓,而‘飛魂樓’的屍體則被柳兒一具一具地扔下了懸崖。

昨夜,柳兒便將歐陽之乎的武功已喪失殆盡之事告訴了紅兒,紅兒吃驚之餘,不由有些擔憂。

所以,她便開始在懸崖邊上安裝各種機簧,柳兒則在一旁為她當下手,替她遞些錘子,斧子之類的東西。

雖然如今柳兒的武功已遠遠高於紅兒,但一貫來她便是聽紅兒的,今日也不例外。

歐陽之乎則還是呆在屋中一頭紮進“易佛心經”裏。

他口中念念有詞,踱來踱去,有時候指手劃腳,有時又一味地團團轉,有時坐在床上,有時又蹲在椅子上,不時叫道;“是了,是了。”或是“奇哉怪也,奇哉怪也。”

如此過了三天,卻未見有人來進攻“恨穀”,吃晚飯時,三人議起此事,都有些驚詫。

突然,歐陽之乎一拍手,道:“我記起來了,原來‘飛魂樓’本是在江南的。這次不知他們從何處探得了風聲,不遠千裏來了這兒,本以為以‘蚊子’、‘花狸貓’等人,足以滅了我們‘恨穀’。‘花狸貓’幾人已回去複命了,留下‘蚊子’帶了幾個人在此守候著。等他們發覺‘蚊子’幾個人遲遲未回‘飛魂樓’時,才會察覺不妙,再派人手過來。”

他雖然隻是猜測之言,但因為有些道理,柳兒、紅兒都點頭稱是。

照此看來,“飛魂樓”的人來此隻是時間遲早而已,而以柳兒、紅兒、豐少文三人,如何抵擋“飛魂樓”的攻勢。

三人都不由有些惴惴不安。

當晚,歐陽之乎又開始研習“易佛心經”上的武功。他終是天資稟異之人,這二日來,他對“易佛心經”已有所悟,本消失得一幹二淨的內力,也開始恢複了二三成,這即得益於“易佛心經”,也與他 “任、督”二脈早已打通不無關係。否則,即使他悟性再好,也不可能恢複得如此之快。

歐陽之乎已悟出‘易佛心經’這半部書中所言的核心便是‘空’與‘定’二字。

“易佛心經”如是寫道:“……一心諦觀此身,一切毛道與九孔,身內空種,皆悉虛疏,猶如羅觳,內外相通,即得見已,漸漸微末,身分皆失,不及於身及五根……”

歐陽之乎心道:“它說一切毛道九孔,皆是虛疏的,可與體外相通,那豈不是說即使隻剩下全身汗毛之孔,也是可以呼吸吐納了?這倒有些神奇了。可毛道與體外相通,卻是真的,既然體內的水可以化作汗排出體外,想必反過來是行得通的吧?若是如此,能吐納凝神的就不單隻有口鼻,還有毛門之道,那樣一來,便等於多出了一個人之內力,自是功力非凡了。”

然後,他又陷入如何以汗毛之孔道吐納天地精華凝為內力這一問題之中了。

他一遍又一遍地試著以各種方式運轉體內那些真力,讓它們在全身經脈穴道中激蕩洶湧,以便從中體會到什麼。

他漸漸地狀如瘋狂了。

當紅兒來找他時,他正握著那把樸素已極的刀在向虛無的空氣中劈出一刀,然後,又是一刀,劈得極為專心致誌。

紅兒滿腹狐疑地看著歐陽之乎。終於,她看清歐陽之乎劈的並不是空氣,而是被他撒在空中的幾縷發絲!

發絲是那麼的輕細,即使是輕輕地嗬一口氣,它也會飄開,又如何能砍中?那刀風豈不會將它劃個無影無蹤?

即使真的砍中了,又怎能將它砍斷,何況,他的那把刀實在太過樸實無華了,它本是用來鍘馬草用的。

卻聽得歐陽之乎有些驚喜地叫了一聲,上前拾起了一縷頭發。

紅兒不由好奇地上前看了一眼,發現那頭發真的被砍斷了。

紅兒忍不住大吃一驚,開口道:“歐陽大哥,你的功力……還在麼?”

歐陽之乎似乎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轉身望著紅兒道:“功力?沒有,沒有,現在我的功力尚不及你呢。”

紅兒道:“那為何你竟能一刀劈斷頭發?”

歐陽之乎道:“一刀?哪能如此,我已劈了三十三刀,才劈成這麼一刀。”

紅兒道:“換了我,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歐陽之乎卻不再理她,又仔細地查看那縷頭發,然後搖了搖頭道:“可惜砍得不齊,長短不一。”

紅兒見他癡迷如此,不由有些好笑。

這時,柳兒有些驚慌地跑了進來,道:“‘飛魂樓’的人已進穀了。”

歐陽之乎與紅兒都吃了一驚,道:“到了何處了?”

柳兒道:“現在尚在崖底,我讓豐少文守在那兒。可他的武功,又於事何濟?”

紅兒一聽,便對歐陽之乎道:“歐陽大哥,你便呆在這兒,我與柳兒去看看。那崖頂離湖麵有三十幾丈,估計他們一時半刻是上不來。即使能勉強到了崖頂,上麵已有機關暗器候著他們,諒他們也討不到什麼便宜。”

歐陽之乎心知自己便是去了,也是無濟於事,於是略一思忖,便道:“若情形危急,便向這邊退來,我自有破敵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