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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寒天三友(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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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梅的身上沒有任何刀傷,惟有他的一身衣衫上鑲著的薄如紙帛之梅形飾物已全部不見了。

黃塵已覆蓋了他的臉,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隻有他的喉節在一上一下地動,表明他還活著。

恨鬆飛掠上前,雙手扶著刺梅的肩,道:“老三,你怎麼樣了?可莫嚇唬我!”

看來他們三人平日情誼頗深,恨鬆關切焦慮之情,溢於言表。

刺梅的眉頭動了動,便有黃塵往下落。

他張了張口,未說出話來,卻“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鮮血灑於地上,便立即被黃塵所覆蓋。

恨鬆又驚又怒,顫聲道:“老三,又栽在這小雜種手上了嗎?”

刺梅的身子一陣輕顫,半晌,方一字一字地道:“我……我……武……功……已……廢……了……”

他的聲音不大,但誰都可以聽出這一字一字吐出來的話後麵,包含著無限的仇恨與愴然!

也難怪他如此。“寒天三友”在江湖中已成名數十年,卻在今日一而再地栽在歐陽之乎手上,而且一個廢了右臂,一個廢了武功,這對於年已六旬之人來說,無異於宣判他們從此便隻能遠離江湖了。

這對於叱吒江湖數十年的人來說,無疑是一種沉重的打擊,一種刻骨銘心的傷痛。

恨鬆愣住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這麼短短的時間內,“寒天三友”從此便從江湖中消失了。雖然刺梅與苦竹並無性命之憂,但若說“寒天三友”中有一個已無武功,另一個已廢了持兵刃之臂,卻還強撐著要打“寒天三友”的旗號,那豈不是會讓人笑掉大牙?

“寒天三友”本是同門師兄弟,但刺梅、苦竹的武功,幾乎是由大師兄恨鬆一手代師教成,所以三人的情誼已遠逾一般的同門之情了。

恨鬆輕輕地替刺梅抹去衣衫上的黃塵,又用一塊手絹拂去刺梅臉上的,頭上的,眉目間的塵土。

刺梅雙目空洞地注視著前方,喃喃地道:“完了,我廢了,我廢了,替我殺了他,替我殺了他!”

他的聲音寒氣逼人,冷得徹骨,如果聲音可以殺人,那麼他的聲音便是最鋒利,最有殺氣的刀了。

恨鬆不住地道:“好的,我殺了他,我殺了他。”兩行濁淚已流了下來,在他的如鶴皮一般的臉上曲折迂回,遲遲落不下來。

歐陽之乎歎了一口氣。

他又何嚐想結下這麼多的仇恨?但許多時候,殺不殺人,傷不傷人,是由不了他自己的,在許多時候,人的武功便如彈簧,壓得越重越緊,它的反彈之力便越大。

“寒天三友”對他存有必傷之心,而他們三人武功又是已高得驚人,歐陽之乎隻要稍稍有一念之仁,被傷的就是歐陽之乎自己了。

若換了一些武功平平之人,歐陽之乎尚可以收發自如,而對“寒天三友”,他隻能全力施為了。

歐陽之乎略略有些歉意地望了望苦竹和刺梅,轉身對紅兒、柳兒道:“我們走吧。”

他的聲音極為平淡,似乎方才一場生死之戰是別人,而不是他。

柳兒吃驚不小,她驚詫地望著歐陽之乎道:“他……他會讓我們就這麼全身走脫麼?”

她指的自然是一臉悲憤的恨鬆。

歐陽之乎緩緩地點了點,道:“他會的。因為他現在心中已滿是憤怒,在這種情形下,他的武功最多隻能發揮出七成,如此一來,他又如何能替他的兄弟報仇?”

恨鬆聽到這兒,身子不由一震。

歐陽之乎躍上了馬車。

柳兒、紅兒雖然對歐陽之乎的話半信半疑,但她們仍是齊齊上了馬車。

這次,是紅兒駕車,她輕喝一聲:“駕!”手中長鞭虛擊長空,“啪”的一聲響過之後,馬車已轟轟而馳。

歐陽之乎一臉平靜地立於車上,其實,他心中也是極為惴惴不安,他不知道恨鬆會不會向自己出手。

當然,歐陽之乎並不是畏懼恨鬆的武功,方才他已與苦竹、刺梅交過手,大抵也知道恨鬆的武功,不至於高明太多。

他是在擔心恨鬆真的會忍住性子,不向自己進攻。那麼,恨鬆便會成為歐陽之乎的一個隱患,一個後患。這,豈不比明著與他相搏一場更讓歐陽之乎擔憂?

但歐陽之乎又不願主動向恨鬆出手,他傷了苦竹、刺梅之後,已是大為不忍,心中有了悔意,又怎會搶先向恨鬆出手?

馬車行駛得並不快,車軸吱吱咕咕直響,馬車的車輪在地上壓出一道淺痕。

恨鬆靜靜地站著,目不轉睛地望著歐陽之乎這輛馬車。他的身子一動不動,但他的眼神、臉色,卻已不知變了多少次。

歐陽之乎已感到好幾次,恨鬆幾乎要搶身而出了,卻終是壓抑住了自己的性子。

恨鬆枯瘦的嘴唇,已充滿了血,雙手卻緊緊地握著,指關節一陣接一陣地暴響。

他的手心中,已握出一把汗來了。

馬車的車首從恨鬆身側馳過。

恨鬆仍沒有動。

終於,連馬車的車尾也從恨鬆的身邊駛過去了。恨鬆的眼中倏地暴射出一縷精光!

歐陽之乎的心一緊,手已不知不覺地握在刀柄之上!

恨鬆眼中的精光開始慢慢地消退,最後全部消失在他那充滿恨意的雙目中。

歐陽之乎發覺恨鬆的武功一定遠在苦竹、刺梅之上。

至少,他的定力,便是苦竹、刺梅二人所遠不能及。

歐陽之乎有些後悔,不該以語告之恨鬆,與其在以後的日子裏時時地提防著恨鬆,倒不如現在便做個了結。

隻是,這樣一來,也許便會耽閣了找豐甲星之事。

他們隻知“問天教”是自淮南府向西而行,至於在何處,卻是不得而知了。

馬車不疾不徐而駛。苦竹、恨鬆、刺梅三人的身影越來越小,終於不見了。

柳兒忽然道:“從淮南向西而行,怎會是江南?”

歐陽之乎漫不經心地道:“也許長江以南,便稱為江南了吧,各種說法總是難以一統的……”

倏地,他失聲叫了起來:“從淮南向西而行,怎會是江南?”

柳兒聽他竟將她的話重述了一遍,不由有些好笑,道:“各種說法總是難以一統的麼……”

歐陽之乎道:“不,這其中一定有詐!我突然想起,‘寒天三友’怎麼會那麼快便在路上候著我們?而且他們竟也知道我們與豐傲雪衝突之事!”

紅兒道:“也許‘寒天三友’便在淮南府不遠處,所以可以很快知道此事。”

歐陽之乎道:“就算紅兒問得不錯,但為何‘寒天三友’便知道我們一定會向西而行?若是問天教在西邊,而我們又與問天教教主女兒有誤會,那麼按常理,我們應該是避開向西這條路而行才對。”

紅兒思忖著道:“歐陽大哥的意思是說從我們一進店起,便已進了一個設好的圈套中?”

歐陽之乎點了點頭,道:“不錯。‘寒天三友’一見我們,便猜出我們是在酒樓中與他們徒兒衝突之人,這本身就有些不尋常,何況,以‘寒天三友’這樣的成名已久的人物,又怎會為了徒兒的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三人齊齊出動,欲對我們趕盡殺絕?”

說到這兒,歐陽之乎頓了頓,接著道:“他們故意說成是為徒兒之事出頭,如此一來,我定會有所鬆懈,這便是他們可乘之隙。事實上,他們所料的不錯,我在與苦竹、刺梅出手時,總是有所顧慮,不願為一點小事而作如此凶險之生死搏殺。這種想法,幾次險些讓我吃了大虧!”

“尤其是與刺梅對陣時,兩人同在遮天漫地的黃塵中,刺梅突然以他衣衫上的梅形飾物作暗器,向我突襲而出,若非我應付及時,恐怕已命喪黃泉了,也是因為如此,我才一怒之下,廢了刺梅的武功。”

紅兒道:“歐陽大哥,那麼我們是繼續向西而行呢,還是折回頭去?”

歐陽之乎思忖了半晌,方道:“繼續向前吧,我倒要看看他們在前邊備下了什麼。”

紅兒再一揚馬鞭,虛擊長空,“啪”的一聲響,馬車跑得更快了。

歐陽之乎與柳兒坐在馬車一邊,警惕地看著路兩側的蘆葦。

行駛了三四裏路,竟是毫無動靜。

蘆葦變密了,又變疏了,又變密了……

柳兒按捺不住性子,道:“恐怕‘寒天三友’一敗之後,已把他們的膽嚇破,早已聞風而逃 了。”

歐陽之乎似乎未聽見她的話,沉默著。

柳兒不高興了,嘟起了嘴。

便在此時,一陣“卟卟”之聲響起!

三人大驚,不由將手按在自己的兵器上。

然後,他們便看到成千上萬隻葦喳子飛起,幾乎已將整個天空遮住了。

柳兒不由笑罵道:“這些該死的鳥兒,倒把我嚇了一跳。”

歐陽之乎的眉頭已皺了起來,越皺越緊,擰成一個“川”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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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天蔽日的葦喳子使歐陽之乎三人感到天空都變成了灰暗色,視物也模糊了。

葦喳子在盤旋、升空、掠下……

突然,有上百隻葦喳子迅疾無比地向歐陽之乎三人這邊飛掠而來,其速如電!

柳兒見這些葦喳子的速度如此之快,不由有些吃驚,奇道:“這些鳥兒怎麼如此快捷?”

倏地,歐陽之乎大喝道:“小心!這是暗器!”

柳兒、紅兒大吃一驚!

歐陽之乎話音剛落,那些“葦喳子”已呼嘯而至!

三人大驚之餘,急忙抽出兵刃,揮將起來,將全身團團護住!

再看他們,已不見了身影,隻有三團光影在飄飛急旋!

一陣刺耳的“叮當”之聲響過之後,上百枚暗器全都被三人格飛開來,撒了一地!

柳兒一看,那些暗器竟鑄成一隻鳥展雙翼之狀,無怪乎它們與葦喳子一起飛揚時,自己一時分辨不出,還道也是葦喳子!

正當歐陽之乎三人驚魂未定時,突有一聲尖銳的呼哨聲響起!

呼哨聲響過之後,那成千上萬隻本已飛散開來的葦喳子突然又齊齊鳴叫一聲,向歐陽之乎這邊飛撲過來!

歐陽之乎與柳兒、紅兒不由暗暗心驚。

柳兒沒想到那種比麻雀還小的葦喳子,平時那般的弱不禁風,現在合在一起,向這邊洶湧而來,聲勢竟如此駭人!

但聞無數隻鳥兒一齊低聲鳴叫著,聲音彙作一處,竟讓人有一種難言的壓抑之感,似乎連呼吸也不順暢了。

葦喳子越飛越近,到後來,柳兒已看不到一絲天空了,整個世界全都成了一片麻麻點點的灰暗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