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AI情感朗讀功能。歡迎大家點擊體驗!
“秦覃在高一時第一次出現幻覺。那時候他有一個幻想中的朋友,親密無間,並對其深信不疑。
“被確診後,為了再次回到正常生活,他用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或許你會覺得一年聽起來太久,但我不得不說,這已經算是積極的案例了。因為他在意識到自己的情況後主動配合治療。
“這次的情況更加棘手,是因為他對幻覺存在著很強的依賴性,即使在清醒狀態下也會拒絕治療,因為他知道,隻要情況好轉幻覺就會消失。就像從前那樣。
“我應該是第一個覺察到他再次產生幻覺的人。”段思思說,“因為那時我們的談話剛剛結束,他說了句‘文頌還在外麵等我’。”
文頌怔怔地接上:“可是我沒有陪他來過。”
“我知道。我跟著他出去看了,前台的同事口述和監控也都能證明,他是一個人來的。”
段思思說,“我推測是你們之間的關係出了一些問題。所以他格外珍惜那個‘文頌’,不想接受治療後被奪走。”
“……”
文頌張開嘴卻沒發出聲音,腦海中今天所有的見聞都串成一條通路,昭然若揭。
是因為我嗎。
他的幻覺是我。
“尤其是在見到你時,我想現在對他而言,現實和幻覺難以分辨,他可能會搞不清楚哪個你才是真正存在的。”
段思思精確地洞察了他的反應,“秦覃在看到你的時候,會間歇性的視而不見嗎?”
文頌艱難地點了點頭。
“和我猜測的情況很像。他一邊以為自己是看到幻覺,一邊又舍不得讓幻覺消失。”段思思無奈道,“如果他繼續拒絕配合,或許隻能依靠強製性治療了。”
強製性的治療?給他一針麻醉劑後把他運到精神病院去關起來嗎?
文頌手心裏都是冷汗。
“就沒有別的辦法嗎?他上一次……上一次幻覺消失,就隻是完全借助藥物治療的效果嗎?”
“現實中朋友的幫助也是有的。但我想是因為‘朋友’這個身份具有可替代性,並不是非誰不可。那時候……他的同桌給了他不少幫助,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微博認識的網友,聊得非常投緣。”
“微博?”
“對。他為了確定新朋友不是自己再度出現幻覺,特地拿來給我確認過。是個挺可愛的小姑娘,我還記得她的頭像是一朵紫色的手繪小花。”
“……叫什麼?”文頌呼吸急促起來,聲音裏夾雜著無法停止的震顫,“那個花……不是,那個姑娘叫什麼?”
“已經過去很久,我不太記得了。”
段思思略加思索,看到他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點開微博主頁遞過來,欣然道,“啊,對。就是這個。”
距離第一次聊天已經過去將近三年。
在這個晚上,文頌翻出聊天記錄,一條一條地徹夜看完。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啊?
誰會把自己的小號起名叫自己專用小號啊?
正式在一起的前天晚上,在那間便利店裏,秦覃親口讀出的短信被他當做情書保存,每次翻出來看時都會覺得是誇張的表達。
直到這一刻才明白,隻是對現實的描述。
即使無法陪在你身邊,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會以別的身份別的方式繼續喜歡你。
即使你已經不再需要我。
是這個意思嗎?
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那麼多次提到要見麵卻又退拒,原來是給自己留一條退路。貪心又狡猾,即使真的分手了,也自私地把兩人唯一的聯係偷偷地握在手裏。
很好玩嗎?
文頌看著他在小號的掩護下口口聲聲勸說什麼“難過隻是暫時的,一切都會過去的”,淩晨三點還在安慰前男友“不要讓一個不值得的人拖累自己,往前走”。
然後把自己困死在那個陰暗的房間裏。
到底在想什麼啊?
一切都變得有跡可循。文頌看著那些長短錯落不一的聊天氣泡,似乎能從中推測出他當時的反應。清醒的時候就流暢地發正常的長句子聊天,發覺自己神誌不清時一遍遍地打字再撤銷,舍不得丟下他一個人深夜抑鬱,隻能發些不會暴露異常的表情包聊以安慰。
他一廂情願地陪伴著,悄無聲息地關心著。就連那個被陪伴被關心的人毫不掩飾地怨恨他也不在意。
直到那些陪伴和關心真的達到了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