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霜不知道在這冰冷的水上坐了多久，從激烈的悲傷，到震驚，到已經變得木訥。
腦海裏，不停回憶著方才罔象的話：你不救秦嘯，他會死。你若救，你的白澤之力將會解封，但你隻有一年的壽命，而且他，不會記得你。
淩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抱膝坐在水上，半晌，無力地站起身，緩緩向著房中走去。
簾後，秦嘯正躺在那水流構成的榻上，上麵繚繞著霧氣，看起來如夢似幻。隻是秦嘯睡得仍舊有些不安穩，緊蹙眉心，喃喃喚著什麼。
淩霜放下水簾，來到秦嘯身邊。
“淩霜……淩霜……”他伸出手，在空中想要夠到什麼。
淩霜心頭是沉重的，猶豫片刻，緩緩握住了他的手，然後坐到床畔。
“秦嘯，淩霜在呢，在呢……”
“不要再離開……我。”秦嘯指尖緊緊用力，神情愈發痛苦。
“究竟夢到了什麼？”淩霜苦笑一聲，指尖撫過他臉頰的發，腦海裏忽然又出現了他從小到大痛苦的一幕幕，“為什麼要自己承擔一切，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恨我？”
淩霜輕伏在他的懷中，感受著他炙熱的體溫，還有熟悉的心跳。
“越淩霜做了一輩子的惡事，被人恨了一輩子。從沒想過，在這個世上會有一個人，一直記得我，一直愛著我……我一直認為是陽成穆負了我，到頭來，卻是我負了你。秦嘯……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愚蠢了……我又怎麼能讓你再因為我，再受任何的痛苦……”淩霜抓著秦嘯的手，愈發用力，“我不會再讓人傷害你，包括我自己……地獄，我可不想讓你陪我去……”
淩霜苦澀地笑了。
“也許，等你醒時，會以為隻是做了一個可憎的夢……但是夢醒之後，我會用盡餘生來實現我曾經對你的承諾，我會在離開前，讓你走到最高最高的地方……哪怕，再一次去做，可怕的事……現在……”
也許是隱約聽到了淩霜的話，秦嘯若有似無地輕輕搖著頭，神情更加痛苦。
淩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如果你還醒著的話，一定會說這裏，是一個很美的地方……這裏，隻有你與我，沒有六國，沒有祁國。”她輕笑了一聲。
她站在床旁，指尖撫過秦嘯，每碰觸一個地方，都好像看到了曾經他受過的一處傷。
“從此以後，越淩霜就隻是你的敵人，再也不會有其他的記憶……”
她牽住他的手，看盡他身上的每一處傷痕。
就在這一瞬，忽然有無數的畫麵在淩霜腦海裏浮現，是曾經讀過的白澤書的智慧，是那些人世間的秘密，似乎有一股無窮的力量順著血液湧上她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