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霜渾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開始按捺不住，像是戳中了某個最隱秘的地方，便是連同呼吸也無法保持正常。
她這究竟是怎麼了，出生至今，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感覺。
那個夢中的人，為何那般真是，真實到他真的就在眼前，又或者他真的活在他的夢裏。
而那個人帶給她的感覺，又為何是這樣的熟悉，這樣的……冰冷與溫暖。
這時，房裏傳來了幽幽水聲，淩霜忽然驚醒，扯開紗幔看向外麵，“什麼人！”
簾的那頭，是一抹清秀的小身影，一襲白衣，一塵不染。他隻是站在那裏，盆子裏的水正自己攪動著，宛如它們都隻是供他支配的一隅。窗子，微微開著一條縫隙，將一米暖陽灑在了他的身上，臉上。
最是那低頭的一瞬，竟讓淩霜心頭一緊。
這個身影……為什麼會給她……夢中之人的感覺。
“難道是——！”淩霜忽的意識到什麼，赤足跑下，可是當男童側過眸子，用清冷無物的視線看向她時，她突然止住腳步，“罔……象？”
“我不是白澤，讓你失望了嗎？”罔象用著清清冷冷的聲音說道，清秀的眉宇裏，寫著一絲高貴與輕暖。
那一霎，淩霜有些恍惚……
罔象看她的眼神中，曾經有過之這樣的溫柔嗎？罔象……
淩霜搖搖頭，用力按壓了下自己的額。
都是因為自己做了一個奇怪的夢，竟多疑至此，明明現在不該是問這個的時候。
而且她隻與罔象有一麵之緣，原本就不了解這個人。
“罔象，是你救得我嗎？”緩過神後，淩霜無力地坐在了木雕椅上，一旦回想起之前去祁國的事，沒由來的心口就會發沉。
罔象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盆子裏的水，“你的五髒六腑，都被破壞了。殺你的人，動了真正的殺意。”
淩霜唇瓣微啟，想要從容不迫地說點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卻又無聲消失，隻化為了一個“嗯”，她輕撫著自己的肚子，“現在這裏的髒腑，是你幫我治好的嗎？”
“治好談不上，勉強拚了回去，維持不了多久。”
“多久？”
“……也是一年。”
聞言，淩霜稍稍放寬了心，反正一年後都是要死，死在白澤之力上，和死在承影劍下，其實都是一樣。隻要不再將她的時間縮短，隻要可以將她想做的事完成。
淩霜正思忖著，忽然想起什麼，問道：“罔象，你為何會來這邊？”
罔象緩緩回身，輕輕說道：“白澤讓我來的。”
淩霜雙瞳猛地一縮，難以置信地看著罔象，“白澤？你是說，白澤知道我……然後讓你來……救我？”
對於“白澤知道我”這個問題，罔象平靜的臉上，難得多了一縷情緒。
“為什麼，會認為，白澤不知道你？”
淩霜忽的像是個孩子一樣，臉上多了一些羞澀和尷尬，“一直以來，不，是從出生以來，我都是聽著父輩講著白澤的事，他是天神，是我們這種凡人無法觸及的存在……白澤就像是心裏的一束火苗，支撐著整個越氏存活……為白澤而活，是越氏、我存在、和活著的意義啊……”淩霜說著，腦海裏忽然映出了族人被屠的畫麵，蒼白的臉上，漸漸多了悲傷，“隻可惜，因為我……白澤書也不見了，越氏也沒了……我已經沒有資格再侍奉白澤了……而如今，我竟用白澤之力墮落至此，想必就算白澤知道我，也會認為我褻瀆了這份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