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會以這樣一種方式跟他重逢。
指尖逐漸發涼,那是一種從記憶到心髒,再蔓延到全身的涼意,凍結了他的整個血管。
目光緊鎖著車上低頭與女性交談的人,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對方是多麼的愉悅。
小指微微動了動。
看著發動的車子駛出了路口,張若下意識往前追了兩步,可也僅僅隻是兩步,便停在了原地。
雙手環住了裸露的雙臂。
凉,臉上凉,身上凉,哪裏都凉,凉到了骨子裏。
張若啊,你可真是賤啊!
就在這時,一輛汽車開了過來,張若認得,那是沈芊蔚的車,司機自然是沈芊蔚的。
“張助理,沈總讓我來接你,他怕你喝高了。”
抿住發白的嘴唇,張若輕點了一下頭,沒等司機下來開門,自己便主動打開後座的車門坐了上去。
“張助理是直接回家嗎?”
“嗯。”
“好的。”
“那個,小李,能把暖氣開開嗎?”
“張助理很冷?”司機有些詭異地看向了後座的人,這可是夏天啊,雖說不是盛夏,但絕對也不至於開暖氣吧?
然而當看清了後座的人時,張茹居然當真在瑟瑟發抖。
詭異立馬變成了吃驚。
老老實實開了暖氣。
“張助理,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你這樣子看起來不太正常啊?我要不送你去醫院吧?”
“我沒事,你開車將我送到家裏就行。”
“真的沒事嗎?”
張若靠在了椅背上,已經緩緩閉上了眼睛,似乎沒有心思再回話。
他們這些打工的,自然是主子說什麼,自己就照著做什麼了,見張若不再搭理自己,司機也不再多言,直接將車往張若家的方向駛了過去。
40分鍾後,張若的家到了。
是江城環境最為高檔的富宅區,張若半年前搬進的這裏。
“張助理,家到了,你還好嗎?”
後座的人,鬆動了一下眼皮,揉了揉太陽穴,坐起了身子。
“我沒事,你回去吧。”
“需要我送你上去嗎?”
“不用了。”
開門下了車,張若摸著鑰匙,習慣性沒有坐電梯,而是選擇走樓梯,扶著梯手一步一步上了樓。
進了屋,家裏漆黑一片,除了月光罩下的一張女人的照片格外清晰外,其他什麼也看不見。
張若摸著黑,一路磕磕撞撞走到了照片麵前,雙手取過了照片,看照片裏笑得慈愛的女人,隱忍的眼淚終於勇敢地落了下來。
“媽,你過的好嗎?”
“你會想我嗎?我好想你啊,一個人過真的好辛苦,我今天看見安傑了,但是他沒有看見我,他身邊站了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哦,對了,我還調戲了那個女人,你說安傑要是知道我調戲了他的女人,他會不會氣得想砍死我,畢竟他這個人占有欲最強也最護犢子了,他肯定會很生氣的……”
說著說著,張若的聲音就開始硬咽了起來,最後變成了壓抑的哭聲。
“媽,我好想他,六年了,六年過去,我一刻也沒有忘記過他,一刻也沒有,我該怎麼辦啊……”
張若苦笑著捂住了自己的臉,整個肩頭顫抖不已。
於此同時,張若的公寓樓下正站著兩道身影。
“你確定不上去看看他?”
“不了,這樣上去隻怕會嚇到他。”冉安傑掐滅手中的香煙,看著樓上的窗口低聲說。
“你的錢,去年張若母親葬禮的時候,我都給他了,他不知道是你送的。”
“他一個人過一定很辛苦吧。”
“你說實話,張若他母親葬禮的時候,你回來了吧?”
冉安傑眼裏閃過一絲異樣,眸子暗了暗,片刻,才點頭回道:
“他母親病重的時候我回來看過幾次,葬禮那天我沒有出現,怕被張若察覺,葬禮結束過後才去的墓地。”
沈芊蔚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口又問。
“安傑,張若的母親是不是早就對你鬆口了……”
冉安傑沒說話,腦海裏逐漸回想起最後一次去見張若母親時,張若母親對自己說的話。
沈芊蔚猜得沒錯,張若的母親的確早就對自己鬆口了,也是她告訴的自己,張若這幾年一直在記掛著自己,她希望自己能回到張若的身邊,能夠帶她照顧好他。
說實話,當時聽到這些話的時候,覺得很可笑,自然也沒有答應,可是時間一長,他才終於明白。
就算張若母親沒有對自己說這些話,他還是不會放開張若,這是愛,也是執念。
“芊蔚,我想再給張若一些時間。”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要不然也不會現在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