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玄杵在原地,愣愣看著走下樓去的左丘太辰,望著那滄桑的背影逐漸消失,白玄心中當真是百感交集。
三日,他來左丘山莊不過三日。
僅這三日,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他幾乎感受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一個他從未想過,從未在意,卻又如此真實的世界。
正當白玄思緒神遊之時,紫嫣竟是拉著左丘水“蹬蹬蹬”地跑上了天台。
剛一露麵,也顧不得細究那個沙盤,紫嫣就是直奔白玄,疑惑道,
“你在這裏發什麼呆啊!…對了,方才你到底與左丘太辰談了什麼,居然能讓他說出這樣的話!”
白玄可不知道,左丘太辰下樓對兩人是說了些什麼,如何會讓紫嫣這般激動,於是撓了撓頭無奈道,
“左丘太辰是說了什麼,能讓你二人…”
白玄說到這裏,下意識地瞧了眼左丘水,便是語塞。
倘若先前帶路之時,左丘水試圖假裝堅強,可畢竟年齡在這,內心不安難免浮於表麵。
可現如今,左丘水的神態自若,就像他壓不住方才的愁鬱,亦遮不住此刻的欣喜。
見白玄當真沒聽見左丘太辰說了什麼,紫嫣笑嘻嘻地撞了一下左丘水,示意他去跟白玄解釋。
左丘水被紫嫣突然推身上前,臉上一紅,支支吾吾道,
“父親…父親方才於我說…待我十五歲覺醒魂心後…後…以後想要如何,便…便隨了我了!”
聽罷左丘水一言,白玄先是一愣,接著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太好了!這不就是你想要的麼…真是太好了!”
左丘水望著大笑不止的白玄,忽然眼眶一紅,“撲通”一聲跪下,連磕三個響頭,顫聲道,
“謝謝恩公…謝謝…!”
這一次,白玄並沒有急著去扶左丘水,反而得意地朝紫嫣挑了挑眉,好似在說。
看見沒有,孩子的事我也能解決!
紫嫣見白玄這般孩子氣,無奈苦笑,攤了攤手,接著從身後小心扶起左丘水,甜甜笑道,
“這下就行了,那就等你覺醒魂心,師父再回來找你可好?”
左丘水揉了揉哭紅的淚眼,抽泣道,
“當真…?”
紫嫣咯咯一笑,竟是一把將左丘水摟入懷中,細聲道,
“當然,當然!”
左丘水稚臉緋紅,再是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發聲大哭,又是仰天大笑。
左丘水等這一天,等了十四年。
驚喜總是來得如此突然,毫無征兆。
可白玄心裏明白,對於左丘太辰來說,做出這個決定,是遲早的事。
或許對左丘太辰而言,想要認同魂力,接受魂師,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但這樣漫長煎熬的道路,他獨自前行便是,大可不必拉上下一代。
他已經牽著左丘水走過了十四個年頭,但今天,他放手了。
放手讓左丘水,去追尋自己真正想要的道路。
就好像三十三年前的左丘太辰,那個追尋魂力修煉,與魂氣大陸千千萬人,有著共同夢想的那個孩子。
離開摘星樓時,白玄並沒有看到左丘太辰,正如他說的那樣,他不會與白玄告別。
還真是一個符合左丘太辰的作法啊!
左丘水問了白玄之後的去向,白玄本想直接下山,可臨行之前,卻還想再去看一眼冉哲與尤呈。
左丘水是個懂事的孩子,他自不會去打擾白玄,便提議由他去找汪伯,將左丘太辰準備的東西全數帶來。
白玄心想,如此也是省事,自然應允。
於是乎便把自己的歸囊心給了左丘水,讓他直接帶去,免得過於麻煩。
交付完這些事的白玄與紫嫣,此刻已是到了尤呈的房內。
由於白玄那日暴走,害得尤呈數日不能下床,心中愧疚。
這幾日裏,白玄雖是時來探望,卻始終對此事耿耿於懷。
瞧著白玄一見尤呈就是滿臉慚愧,冉哲忍不住打趣道,
“尤呈可是我萬神殿的殿將軍,平日裏都是難逢敵手,但他在你手上居然被一招製敵,你難道不是該感到榮耀?怎麼還整天哭喪個臉!”
這個冉哲,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而白玄壺壺都不開,隻希望冉哲可是別提了!
但就算白玄這麼想,他冉哲卻哪裏忍得住。
見白玄依舊默不作聲,冉哲便是掏出折扇,對著已能坐起身來的尤呈比劃了一下,悠悠道,
“尤呈,你說是不是?”
白玄瞪著添油加醋的冉哲,心中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可又實在拿他沒辦法,當下有些後悔走進這個房間了。
可沒想到冉哲這句玩笑話,卻是讓尤呈點了點頭,他的眼中,沒有敗者的羞愧,有的,仍隻是那如磐石一般的堅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