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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穀立勢突然想家了(1 / 2)

讓我們認識一下流浪鬼——穀力勢,這個兩條腿向外彎曲的矮個男人,少了他哥哥穀立艾漂亮的外表,臉上不缺乏的是玩世不恭的神情,世間的喜怒哀樂仿佛與他無關。母親去世那年,他不到7歲,他不相信媽媽去世了,他總感覺的媽媽拋棄了他們。至於爸爸說的“媽媽死了”,那隻是父親欺騙他們的伎倆,可憐哥哥卻堅信無疑,好多次穀立勢偷偷地跑到村頭,蹲在別人看不見,但他能看到路上行人的地方,靜靜地等待著媽媽,可是每次都讓他很失望。流著淚走在回家的路上,想著心事“我一定去把媽媽找回來。”

八歲那年的春天他悄悄地離開了這個生他養他的小山村,開始了尋找媽媽的生涯,媽媽沒有找到,自己卻養成了流浪的習慣。

穀立勢算的上一個見過大世麵的人,北到哈爾濱南到上海他幾乎都光顧過,吃飽了就流浪,困了就睡,看到在地裏忙忙碌碌的人群,還有大冬天光著膀子喊著口號,走在大路上的人們,他就想笑,“整天鬧革命的這些人,把自己鬧的人不人鬼不鬼,真的好可笑。”

穀立勢感覺自己很幸運,吃飽了就睡,在一個地方待長了,就去另一個地方流浪,誰也管不了自己。更讓他感到欣慰的是,小時候因為缺鈣造成的羅圈腿,逐漸恢複了,自己雖然長的不像哥哥那麼帥氣,至少走在路上不會因為生理缺陷,遭到別人的指指點點。

他沒有媳婦,但他有家,他的家很多,流浪到那裏,那裏都是他的家。他沒有對金錢的渴望,別人不會與他斤斤計較,他不在乎謙虛和氣,他不愛慕虛榮,他是一個活動的自由體,思維單純,要求又那麼容易滿足。有時候他偶爾想起自己的家鄉,那個到處都是石頭的小山村,心裏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渴望。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已經明白了媽媽是真的死了,爸爸沒有欺騙他,他不會找到媽媽,可是他真的下不了決心回到自己的家鄉。

這年春天穀立勢流浪到河南蘭考境內,蘭考是沙的故鄉,活潑的沙子卻不可愛,它喜歡隨風起舞,恬不知恥地摻雜在空氣裏,到處玩弄著它的惡作劇。那裏的女人一年到頭圍著圍巾。穀立勢來到這個地方覺得這個地方十分的好玩,細細地沙子被風甩到樹上,牆上,發出悅耳的沙沙聲,仿佛進入了古戰場,讓人驚心動魄。心裏有些膽怯,但多了一份讓人向往的神秘。他決定在這個地方住下,起碼要住些日子。

因為流浪,他忘記了自己的年齡,在他心裏永遠是他出走時的8歲,其實他已經32歲了,又髒又亂的頭發,加上已經打著卷的胡子,一身“永久牌”的衣服,被灰塵覆蓋了一層又一層,被汗水留下來的灰塵,忠實的保護著他的皮膚,虱子在這肮髒的皮膚上,快活地繁衍著後代。

大風刮起來的時候,細沙肆無忌憚地飛了起來,每當這時他就躲在蘭考李莊村旁的橋底下,龜縮在哪堆玉米秸稈上,有一種膽怯,更有一種渴望,至於渴望什麼,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人就是這麼一種古怪的動物,正如人們對並不存在的惡鬼有一種天生的膽怯,偏偏愛聽鬼的故事一樣。不管怎麼說,容易滿足的穀力勢覺得這個5孔橋,是他最值得留戀的安樂窩,有臥室,還有下雨天不淋雨的廁所,穀立勢覺得自己過上了城市人一般的生活。值得慶幸的是在這個橋的北麵是一個小小的水庫,能夠隨時滿足他解渴的願望。

橋附近的溝裏,堆滿了玉米秸,他用玉米秸把橋的一端堵死,再在裏麵鋪上一層,這就是一個能夠遮風避雨的家了。他欣賞著自己這個完美的設計,高興地幾乎跳起來:“天呐——,想不到我能設計出這麼高檔的房間來,彈簧般的床鋪,睡在上邊實在是舒服極了。”他又跑到另一個橋洞,圍著四周轉了一圈,在橋洞中間的沙土上,打了一個滾,拍著手嬉笑著“啊——,天堂——,這裏就是我的天堂,可憐的仿佛在地獄裏苦苦掙紮的人們啊,你們卻那樣的瘋狂,說著就連自己都聽不懂的話,做著糊裏糊塗的事情,可你們偏偏說我是瘋子。”他突然跳了起來拍著那雙張兮兮的手“我瘋了,我是瘋子,我瘋的自在,自由,瘋子多麼邪乎的稱呼,又是多麼難得的稱呼,難得一瘋,難得一瘋啊”

突然他發現,有一群人這一群人裏有婦女,也有男人,有年老的,也有年輕的,手裏拿著農具,笑嘻嘻地看著他,穀立勢用髒兮兮的右手,理了理同樣髒兮兮的淩亂的頭發,瞪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趴在地上,衝這群看熱鬧的人群“汪汪…”學著狗的樣子,連續叫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