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頓住了。
半天回不過神來。
她趕緊去翻看剩下的東西。
有良田易主契約一份，這份契約的當事雙方，便是何家和林老三，契約裏麵夾著一封信件，這封信件更是石錘了這些田地交易的真正目的，是為了假林老三之手，擺脫自己和皇後勾結的嫌疑。
信件是唐棠到大舅寫給林老三的，非常隱晦的表達了對林老三的感謝，以及非常隱晦的表示林老三若有意外必照拂好其後人，最後一句不隱晦了，直言了四個字：處境艱難。
唐棠繼續往下翻，大大小小的紙條，各種各樣的手書，信件，交易往來，等等等等，都能直接或者間接證明，當年貪汙案所涉的土地賄賂，都是子虛烏有，偽造事實。
如果把這些，交給秦瑞陽會是什麼結果唐棠不知道。
大約，她是再也沒有辦法心安理得的枕著他的手臂入睡了。
唐棠沉思了很久，很久，最終馬車回到小院，她下來的時候，就跟出去般看不出什麼異樣。
就連秦瑞陽回來，她也一如往常的上去跟他打渾逗趣。
這樣精心的偽裝，圖的也不過是這幾日，短暫的快活吧。
三天後，唐棠不辭而別。
秦瑞陽的床頭多了一疊東西。
他看著那疊東西沉默了很久很久。
不用看，就知道是什麼，就知道裏麵的內容寫了啥。
*
唐棠回家了，第一件事就是找何芝蓮。
她幾乎是直言不諱的把林老三的事情擺放在了何芝蓮麵前。
何芝蓮的表情就兩字概括：震驚。
唐棠說完，又直言不諱的表示，自己已經把當年林老三留下的證據，送給了秦汝陽。
這下何芝蓮對表情就不隻是震驚這樣簡單了。
她幾乎跳起來，一臉恐慌：“棠兒，你……”
“自己犯的錯誤，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娘，我提前告訴你，隻是為了讓你和外公一家做好應對的準備，盡可能的把該受到懲罰降至最低。”
說完，她轉身而去，渾然不察，她爹何時站在門口。
“爹。”她喊，麵對何芝蓮，她是一臉的冷靜甚至冷漠。
但是看到唐玉華陰沉的如同山雨欲來般可怖的臉色，她心口微微顫了一下，下意識的朝身後看去。
何芝蓮在看到唐玉華的那刻，臉上就沒了血色。
她跟唐玉華相識相知多年，豈能不知他的正直，他的嫉惡如仇，他的一腔武人俠義熱血。
她也深知，他對蔚家，對皇後，對琪王，對其黨羽的輕蔑和不屑。
結果，最親近的枕邊人，卻跟這樣的人沆瀣一氣，栽贓陷害，愣是毀了一個忠良之家，害了近百餘性命，所牽扯更是數不勝數。
唐玉華的眼神裏，比起滔天的憤怒，更讓何芝蓮心肝膽顫的，是厭惡和憎恨。
即便他女人一個個的往家裏帶，跟她也總有口角算不上相敬如賓，但是，他還是尊重她愛護她的，幾時用過這樣的眼神看自己。
何芝蓮覺得自己如墜冰窟，呼吸困難，周身寒凍，人雖活著，卻亦死了。
唐玉華叫唐棠先回去，臉色陰沉，語氣剛硬，唐棠不敢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