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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 我的男朋友(2 / 3)

江易盛對我們介紹身邊的女子,“從國外來我們醫院交流的醫生,巫靚靚。”

巫靚靚笑著說:“你們叫我靚靚好了,不用不好意思,我喜歡人家一開口就誇我美麗。”

在江易盛的介紹下,大家寒暄了幾句後,很快就都認識了。

我招呼大家入席,女生坐了一邊,男生坐了一邊。吳居藍和我相對,坐在起首;周不聞和周不言相對,坐在中間;江易盛和巫靚靚相對,坐在末尾。因為一人一個火鍋,吳居藍每份食材都準備了雙份,不管坐在哪裏,都很方便。

已經七點,天色將黑,我拿著打火槍,先把桌上的兩個大蠟燭點燃,再把每人麵前的一個小蠟燭點燃。

燭光花影中,沸騰的小火鍋裏飄出濃鬱的魚頭香,美景和美食雙全。

六個人一起碰了一下杯後,開始邊吃邊聊。

巫靚靚笑問:“小螺,這個硨磲殼裏裝的是什麼?”

我說:“清水。洗手用的,吃海鮮免不了要動手,光用紙巾擦,還是會覺得黏糊糊的。我往水裏放了幾片青橘,既可以潤膚,又可以去腥氣。”

巫靚靚說:“很周到貼心,今天晚上的晚餐太出乎意料了,非常感謝。”

“你是江易盛請來的貴客,應該的。”我笑著看了江易盛一眼,江易盛悄悄做了個感謝的手勢。

巫靚靚看著桌上的海螺插花說:“這插花非常有設計感,肯定不是花店插的吧?”

我說:“是不言插的。”

“不言是做什麼職業的……”巫靚靚感興趣地問。

我看巫靚靚和周不言聊得很投機,不用我再招呼,趕緊照顧自己饑腸轆轆的五髒廟。

吳居藍把一小碟熱騰騰的蝦放到我麵前,是我最喜歡吃的帶殼蝦。把去掉頭、抽了蝦線、仍帶著殼的蝦,丟進沸騰的湯裏,煮到蝦身彎曲,蝦殼變得亮紅,立即撈起,又鮮又嫩。隻是火候不好把握,時間短了,會夾生,時間長了,又老了。有客人時,時不時要陪客人說話,很容易就變老了。

我笑看了吳居藍一眼,放下筷子,直接用手剝蝦吃,果然火候剛剛好。

正吃得開心,聽到巫靚靚說:“小螺……”

我急忙把吃了一半的蝦放下,抬頭看向巫靚靚,微笑著等她說話。

巫靚靚卻看著吳居藍,突然走了神,忘記了要說什麼。

我困惑地看了一眼吳居藍,他也沒有做什麼怪異的動作,隻是冷淡地盯著巫靚靚。我說:“靚靚?”

巫靚靚回過神來,笑說:“你繼續吃蝦吧!”

這是什麼意思?我看巫女王已經端起紅酒,對江易盛舉杯,決定從善如流,繼續吃蝦。

吃完蝦,我的目光在食材上搜尋,還想吃什麼呢?

魚片吧,一下鍋就撈起的魚片,拌一點點辣椒油,又鮮又辣,十分刺激爽口。

剛要去夾魚片,一碟煮好的白嫩嫩的魚片放在了我麵前,上麵還滴了幾滴辣椒油,不多也不少,正是我想要的辣度。

我尷尬地看著給我魚片的周不聞,他這算什麼呢?吳居藍和我麵對麵坐著,遞東西很方便,並不惹人注意。周不聞和我坐的是斜對麵,他要給我遞東西,必須站起來,全桌子的人都看到了。

周不聞瞟了吳居藍一眼,微笑著說:“你從小就愛吃的魚片。”

周不聞是故意的,他肯定覺得我不會拒絕。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掃老朋友的麵子,絕不是我的做事風格。但如果接受了……我下意識地去看吳居藍,吳居藍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夾了一片龍蝦放進鍋裏。

這個時候,如果吳居藍像江易盛、巫靚靚、周不言他們一樣,盯著我看,我會很鬱悶,但吳居藍完全不看我,我好像更鬱悶。

我笑了笑說:“謝謝大頭!不過,我最近有點上火,不能吃辣,我男朋友正好很喜歡吃辣的,讓他幫我吃了吧!”

我把魚片碟放到了吳居藍麵前,然後笑眯眯地拿起湯匙,體貼地給魚片加了滿滿三勺辣椒油。讓你袖手旁觀!讓你置身事外!讓你漠不關心!

紅燦燦的辣椒油過於奪目,滿桌的人都盯著那一碟完全浸泡在辣椒油裏的魚片。吳居藍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夾起魚片,一片又一片,很淡定地全吃了下去。隻是,吃完後,他立即端起冰檸檬水,一口接一口地喝著。

我立即覺得心情好了,又覺得心疼,把自己的冰檸檬水放到了吳居藍麵前。

江易盛和巫靚靚都用看怪物的目光看著我。

周不聞突然問:“小螺,吳居藍什麼時候是你男朋友了?怎麼從來沒聽你提過?”

江易盛也回過神來,“對啊!小螺,你什麼時候是吳大哥的女朋友了?”

巫靚靚和周不言都豎著耳朵,感興趣地聽著。

我說:“中秋節那天晚上。沒打算瞞你們,隻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說而已。”

江易盛話裏有話地說:“吳大哥,小螺沒逗我們玩吧?這種事可不能開玩笑的,我們都會當真!”

我的心懸了起來,緊張地盯著吳居藍。雖然那天晚上他說了“好”,這幾天也的確對我很好,沒有再說過任何傷人的話,但是,我突然自作主張地宣布他是我男朋友,他能接受嗎?會不會不高興,甚至否認?

吳居藍沉默地放下了手中的水杯,視線從桌上的幾個人臉上一一掃過,他那種食物鏈高端物種俯瞰食物鏈低端物種的冷漠,讓所有人都有點禁受不住,下意識地低下頭回避了。

最後,他看著江易盛,麵無表情地說:“我正式宣布,沈螺是我的女人,從現在開始,如果任何人再對她有任何不良企圖,我都會嚴懲。請在采取行動前,仔細考慮一下能否承受我的怒火。”

我用手半遮住臉,身子一點一點往下滑。幾分鍾前,我還怨怪吳居藍漠不關心,一點不會“吃醋”,幾分鍾後,我已經囧得隻想鑽到桌子底下去了。別的人大概也都被囧住了,僵硬地坐著,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

吳居藍卻沒有任何不良感覺,從容地收回目光,又端起冰水,一口接一口地優雅喝著。

江易盛最先回過神來,“嗬嗬”幹笑了幾聲,沒有找到能緩和氣氛的話,又“嗬嗬”幹笑了幾聲,還是沒有找到。正打算繼續幹笑,巫靚靚幫他解了圍,端起酒杯,笑著對我說:“恭喜!”

江易盛急忙也舉起了杯子,“我們幹一杯吧!祝福小螺和吳大哥。”

碰杯和祝福聲中,氣氛總算從詭異漸漸恢複到了正常。

隨著桌上食物的減少,大家吃的時間漸少,聊天的時間漸多。

巫靚靚說:“如果我沒認錯,這個用來插花的海螺應該是天王赤旋螺吧?”

“是的。”

巫靚靚又指著插花兩側的大蠟燭說:“這兩個海螺色彩瑰麗,形狀猶如美人輕舒廣袖、翩翩起舞,應該是女王鳳凰螺。有意思!天王旁立著女王,像是娥皇女英、雙姝伴君,但你可知道,天王赤旋螺是專吃女王鳳凰螺的?”

周不言吃驚地“啊”了一聲,盯著桌上的三個海螺,似乎很難想象這麼美麗的海螺竟然是捕食者和被捕食者的關係。

“我知道。”我感興趣地問:“你能認出別的海螺嗎?”

巫靚靚看著每個人麵前的海螺蠟燭說:“我和江醫生麵前的海螺特征太明顯了,顏色潔白如雪、骨刺細長綿密,很好認,是維納斯骨螺;不言和不聞麵前的海螺色澤緋豔,螺層重疊,猶如鮮花怒放,是玫瑰千手螺;你和吳大哥麵前的海螺有十二條肋紋,如同豎琴的琴弦,是西非豎琴螺。”

巫靚靚用丹寇紅指敲了敲洗手的白貝殼,“這個說過了,硨磲。”

我笑著讚歎:“全對!這些雖然不是什麼罕見的海螺,但能一一叫出名字也絕不容易。我是從小聽爺爺說多了,不知不覺記下的,你呢?”

“和你一樣,家傳淵源,我奶奶算是海洋生物學家,從小看得多了,自然就記住了。”巫靚靚夾起盤子裏剩下的魚尾,晃了晃問:“有誰想吃魚尾?”

江易盛、周不言、周不聞都表示不要,我看著魚尾,心神恍惚,一時沒有回答。

“給你!”巫靚靚站起身,笑著把魚尾放進了我的火鍋裏。

鍋不算大,魚尾不算小,半截浸在沸騰的湯裏,半截還露在外麵。我不知道為什麼,像是被噩夢魘住,全身僵硬,竟然連用筷子把魚尾塞進鍋裏的勇氣都沒有,隻是呆看著那條露出水麵的魚尾因為沸騰的熱氣在我麵前不停地顫動。

幸好,有人及時救了我,把魚尾夾走了。

我剛鬆了口氣,卻發現夾走魚尾的人是吳居藍,我又立即緊張起來,恨不得從他鍋裏搶過來。

吳居藍神情自若地把魚尾燙熟,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大概因為他沒有一絲異常,我漸漸鬆弛了,甚至為自己剛才的反應羞赧。

本來就已經吃得差不多了,這會兒鬧了這麼一出,我再沒有胃口,放下筷子說:“我吃飽了。”

大家也紛紛表示吃飽了,江易盛建議女士們去客廳休息,男士們留下收拾碗筷,得到了女士們的熱烈支持。

我招呼巫靚靚和周不言去客廳坐。

巫靚靚看到客廳和書房都擺著姿態各異的海螺做裝飾,禮貌地問:“介意我四處參觀一下嗎?”

“請隨意!有喜歡的告訴我,我送給你。不過,有些是爺爺喜歡的,我要留著做紀念。”我笑著說。

巫靚靚一邊慢慢地踱步,一邊仔細地看著。我知道她是內行,不需要別人介紹,由著她去看。

我陪著周不言在沙發上坐了,一邊吃水果,一邊說話。

沒多久,周不聞和江易盛都進來了。江易盛對我說:“別的都收拾好了,隻剩下洗碗,吳大哥說他一個人就行了。”

“茶幾下麵的抽屜裏有撲克牌和麻將牌,你們想打牌的話,自己拿。”我端起一盤水果,去了廚房。

洗碗池前,吳居藍穿著爺爺的舊圍裙,靜靜地洗著碗。我站在廚房門口,靜靜地看著他。此景此人,就是情之所係、心之所安,若能朝朝暮暮,就是歲月靜好、安樂一生了。

吳居藍抬頭看向我,我粲然一笑,快步走進廚房。

我用水果叉叉了一塊西瓜,想要喂給他。

吳居藍說:“你自己吃吧!”

我把西瓜連著碟子放到了身側的桌台上,鼓足勇氣問:“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沒有。”

我試探地問:“我沒有征求你的同意就當眾宣布你是我的男朋友,你不生氣嗎?”

“不。”

“我、我對……那條魚尾的反應……你失望了嗎?”說到後來,我幾乎聽不到自己在說什麼。

“沒。”

我咬著唇,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吳居藍停下了洗碗的動作,看著我說:“你對那條魚尾的反應,隻是因為愛屋及烏,我為什麼要怪你?”

我像是一個受了委屈、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辯解的人,卻被最在乎的人一語道破天機,既開心,又心酸,一瞬間鼻子發澀、眼眶發紅。我知道我當時的反應不妥當,但我真的無法控製。

吳居藍輕歎了口氣,伸出滿是泡沫的手,把我輕輕地擁進了懷裏,溫柔地說:“你對魚尾的反應沒有傷害到我。不用這麼緊張我,我已經活了很長時間,敏感脆弱這一類的東西早就被時間從我身上剝離了,能傷害到我的事少之又少。”

我沒覺得他的話是安慰,反而覺得更難受了,剛才隻是為自己,現在還為吳居藍。如果堅強是千錘百煉後的結果,難道隻因為有了結果,就可以忽略千錘百煉的痛苦過程了嗎?

我頭埋在他的肩頭,悶悶地說:“隻要你在我心裏一天,我就會緊張一天,緊張你被別人傷害到,緊張我不小心委屈到你,緊張你不開心,這些和你堅強或脆弱沒有任何關係。”

吳居藍抱著我一言不發,半晌後,他笑著說:“你男朋友在海裏處於食物鏈的最頂端,所有的魚都是他的食物,你以後在他麵前吃魚,盡可以隨意。”

我愣了一愣,在心裏連著過了好幾遍“你男朋友”四個字,猛然抬頭,驚喜地看著他。雖然剛才吃飯時他算是公開承認了我們的關係,但那是被我脅迫的,這是第一次,他清楚、主動地表明自己的心意。

“我男朋友?”我忍不住緊緊地鉤住吳居藍的脖子,咧開嘴傻笑了起來。

“哎喲!我什麼都沒看見……”江易盛剛衝進廚房,又遮著眼睛往外跑。

我忙放開了吳居藍,吳居藍說:“你去招呼一下他們,我很快就好了。”

“嗯。”我紅著臉,走出了廚房。

江易盛和周不聞站在廚房拐角的公孫橘樹下,一個麵色尷尬,一個麵色慍怒。

我猜到他們有話說,慢慢地走到他們麵前時,心情已經完全平複。

周不聞說:“小螺,你真打算找一個吃軟飯的男人嗎?”

江易盛忙說:“大頭,你別這樣!吳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叫‘吳大哥’叫上癮了?之前叫他一聲‘吳大哥’是因為他欺騙我們他是小螺的表哥。話說白了,他就是一個給小螺打工的打工仔,不肯安分守己做事,卻居心叵測打小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