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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結發兩不疑(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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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發兩不疑

小夭帶著璟到琅琊洞天去拜見王母時,看到一隻白色的琅鳥停在桃花枝頭,小夭對璟說:“這就是烈陽。”

璟對白鳥行禮,烈陽居高臨下地打量了一番璟,說道:“王母清醒著,你們進去吧!”

璟和小夭走進屋子,看到王母靠躺在桃木榻上,獙君和水葒垂手立在一旁。璟上前行禮:“晚輩塗山璟見過王母娘娘。”

王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喝著百花釀,不願搭理的樣子。

璟跪下:“小夭的娘親在出征前,將小夭托付給娘娘,娘娘撫養了小夭七十年,之後又多有照顧,小夭為娘娘做事很應該,但小夭是我的妻子,我不能讓她接掌玉山。”

王母冷哼,不悅地說:“你以為玉山王母是說做就做,說不做就不做的嗎?”

小夭坐到了王母身邊,搖著王母的胳膊說:“我的好姨外婆,您就別逗他了!”

王母無奈,對璟說:“起來吧!女大外向,留也留不住!”

“謝娘娘!”璟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才站起。

水葒鬱悶地問:“小夭不當王母了,誰來接任王母?”

王母掃了一眼獙君,獙君說:“我已經派青鳥通知了白芷,推遲兩三日舉行繼位儀式應該沒有問題。”

“白芷?”水葒想了一瞬,輕歎口氣,頷首道:“她倒也合適。”

王母說:“既然你不反對,那就這樣吧!等繼位儀式後就昭告天下,白芷成為王母,接掌玉山。”

“是!”水葒行禮後,退下。

王母問小夭和璟:“你們以後有什麼打算?”

璟看小夭,小夭笑道:“娘娘說過,心安處,就是家。天下之大,總能找到一處世外洞天讓我們安居。”

王母點點頭:“隻要心能安,處處都能做家。你們收拾收拾,就離開吧!”

小夭說:“我不想走,我想……”

“我知道,你想看著我死。”

“娘娘,我隻是……”

王母抬了下手,示意她都明白:“你們想看著我死,可我不想讓你們看著我死。”

小夭、獙君都難掩悲傷,小夭說:“我們再住幾日。”

“隨便你們!我累了,你們……”王母想讓小夭和璟離開,獙君輕輕咳嗽了一聲,王母話鋒一轉,問道:“你們知道小夭體內有蠱嗎?”

小夭表情一滯,沒有回答,璟說:“知道!”

王母道:“小夭昏迷時,我發現她體內有蠱,幫她解了,你們沒意見吧?”

璟欣喜若狂,結結巴巴地問:“娘娘的意思是小夭的蠱已經解了?”

王母冷冷地說:“你質疑我說的話?”

璟忙道:“不是,不是!晚輩隻是太高興了!”王母性子清冷,話不多,但向來說話算話,她說解了,就肯定解了。

小夭心中滋味難辨,其實早在相柳行刺顓頊,卻殺了豐隆時,她已經以血還債,和相柳恩斷義絕,但聽到兩人最後的一點聯係在她不知道時就被斬斷了,還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悵惘。小夭嘲諷自己,人家自始至終不過是把你看作了一枚棋子,你有什麼好悵惘的?難道悵惘他的冷酷無情嗎?

王母疲憊地閉上了眼睛,揮揮手。小夭和璟行禮告退,獙君也隨著他們,出了屋子。

行到桃林內,獙君說:“事情太多,一直沒來得及問究竟是誰救了璟,為什麼這麼久才歸來?”

璟將東海鮫人的事情說出,獙君聽完後,心頭一動。九頭妖是妖力強大的海妖,驅策鮫人做點事完全可能,但是,完全不懂人語的鮫人,廣袤無垠的大海,即使真是他做的,他也狠絕到一點痕跡沒留。

小夭問:“阿獙,你怎麼了?為什麼表情這麼古怪?”

獙君忙道:“沒什麼!”

兩日後,白芷趕到玉山,玉山按照古訓,舉行了繼位儀式,繼而昭告天下,新王母接掌玉山。

第二日清晨,小夭和璟去探望王母,被水葒攔在了外麵。

水葒說:“阿湄已逝。”

一瞬後,小夭才明白過來,阿湄就是王母。

水葒對小夭說:“不必難過,她在睡夢中,安詳地離去了,臉上有笑容,我想她夢見了她想見的人。”

水葒對璟說:“你已在玉山住了三日,今日天黑前,請離開。”

璟拉著小夭往回走,小夭恍恍惚惚地想,是不是因為每個王母接掌玉山時,都已斬斷塵緣,所以每個王母都會走得這麼決絕?

小夭和璟留在玉山的原因是為了王母,如今王母走了,小夭和璟準備離去。

烈陽和獙君來送他們,小夭問烈陽和獙君:“你們有什麼打算?”

烈陽和獙君相視一眼,獙君說:“我們在玉山住習慣了,不打算離開,你們呢?”

小夭看了璟一眼,說:“我們還沒商量過,應該會去一趟青丘,璟要處理一點未了之事。”

獙君道:“等你們定下婚期,通知我和烈陽。”

璟道:“好!”

小夭說:“那……我們走了。”

獙君對璟說:“小夭就交給你了。”

璟彎身行大禮,如待兄長:“我會照顧好小夭。”

烈陽毫不在意,大大咧咧地受了,獙君卻躲到了一邊。妖族等級森嚴,獙君是狐妖,九尾狐是狐族的王族,可以說獙君一見到璟,就天生敬服,隻不過他妖力高深,能用靈力壓抑住本能。

深夜,小夭和璟到了青丘。

小夭問:“休息一晚,明日再去塗山府嗎?”

“現在去,正好不用驚動太多人。”

當小夭和璟出現在靜夜和胡珍麵前時,兩人驚駭得一點聲音都發不出,璟笑問:“怎麼?你們不高興看到我嗎?”

靜夜腿一軟,跪到了地上,泣不成聲:“公子……公……”

胡珍漸漸冷靜下來,行禮道:“族長,請坐!”

璟笑道:“換回以前的稱呼吧!我已不是族長。”

小夭把靜夜扶起:“你哭什麼呢?璟回來了,不是該高興嗎?”

幾日前,也不知道誰號啕大哭了半個時辰。璟瞅了小夭一眼,手握成拳,掩在唇畔微微咳嗽一聲,擋去了笑意。

璟問胡珍:“瑱兒可好?”

“好,很好!”胡珍將塗山瑱當上族長後的事講了一遍,最後說道:“族長雖然是篌公子和防風意映的兒子,可大概因為他一直受公子教導,我觀察他行事頗有公子的風範,肯定會是一位好族長。”

靜夜這會兒已經平靜,補充道:“本來我們不打算告訴他公子因何失蹤,但人多嘴雜,總免不了有人在他麵前說,與其讓他胡亂猜測,不如告訴他事實。我和胡珍商量後,把防風意映留下的信提前交給了他,將一切都如實告訴了族長。族長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後,難受了好一段日子,我擔心他恨公子,沒想到他說‘是伯伯和娘親做錯了’,還說‘如果不是為了來看我,爹爹不會失蹤’。直到現在,族長依舊不肯叫篌公子爹爹,一直稱呼他伯伯,稱呼公子是爹爹。”

璟說:“人死萬事空。你們平時多找機會,給他講講大哥少時的事,也多講講我們兄弟沒有反目前的往事,讓他明白大哥所作所為也是事出有因,是他的奶奶先做錯了事。”

靜夜本來深恨篌,壓根兒不願提他,可現在璟平安歸來,她的恨淡了,應道:“奴婢明白。”

胡珍聽出了璟的言外之意,問道:“為什麼不是公子講給族長聽?難道公子要離開青丘?”

璟微微一笑,道:“今夜是專程來和你們告別。”

靜夜的眼淚又要出來,胡珍問:“公子想去哪裏?”

璟看著小夭,笑道:“小夭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胡珍想說什麼,可如今塗山氏一切安穩,瑱也可堪大任……想到璟和小夭一路走來的艱難痛苦,胡珍將一切挽留的話都吞了回去。

璟把兩枚玉簡遞給胡珍:“一封信交給瑱兒,一封信交給長老。”

胡珍仔細收好:“公子放心,我們一定會守護族長平安長大。”

璟拉著小夭的手站起。

靜夜哭著說:“公子,你……你……”

璟笑道:“都已經嫁人了,怎麼還這麼愛哭?胡珍,快勸勸你家娘子!”

璟轉身要走,靜夜叫道:“公子,等等。”靜夜很清楚,此一別再不會有相見之日,“公子,以後奴婢再不能服侍您了,讓奴婢給您磕三個頭。”

靜夜跪下,邊哭邊給璟磕頭,少時的收留之恩,多年的維護教導之恩……沒有璟,就沒有今日的她。

靜夜磕完了三個頭,璟對胡珍笑點了下頭,牽著小夭的手,出了門,衣袂飄拂間,已翩然遠去。

靜夜哭著追出來:“公子……公子……”隻看到漆黑的天上,皓月當空,一隻白鶴馱著兩人,向著月亮飛去,越飛越高,越去越遠,一陣風過,蹤跡杳然,隻皓月無聲,清輝灑遍大地。

第二日中午,小夭和璟到了軒轅城。

白帝不在軒轅山,小夭想直接去打鐵鋪找白帝。璟拉住了她:“先找家客棧,洗漱一下,休息一晚,明日再去拜見白帝陛下。”

小夭問:“為什麼?”

璟竟然好像有些羞澀,低聲道:“收拾齊整一點,去拜見嶽父大人比較好。”

小夭忍著笑點點頭:“有道理,一直趕路,難免有點旅途風塵,實在有損公子風儀。”

璟拽著小夭走進了客棧。

兩人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日穿戴整齊,才去狗尾巷的打鐵鋪。

大清早,街上已經熙來攘往,很是熱鬧,但走進破舊的狗尾巷,依舊戶戶閉著大門,有些冷清。

璟上前敲門,裏麵傳來苗莆的聲音:“誰啊?這麼早來打鐵?晚點再來!”

小夭對璟做了個“噓”的手勢,不吭聲,隻重重地拍門。本以為苗莆會受不了,衝出來拉開門,正好嚇她一跳,不想一個人影無聲無息,突然從屋頂落下,飛撲向小夭,璟和小夭倒被驚得一跳。璟立即一手把小夭護在懷裏,一手攻向來人,想把他逼退。

小夭忙擋住了璟,叫道:“左耳!停!”

來者頓時停住,璟也收回了靈力,小夭還沒來得及給璟和左耳介紹彼此,苗莆撲了過來,抱住小夭就哭,小夭忙安撫她:“別哭,你別哭……”

好不容易,苗莆平靜了一點,她一抬頭看到璟,竟然被嚇得啊一聲慘叫,衝向左耳,還不忘拽著小夭。小夭靈力低微,隻能任憑苗莆擺布。苗莆把小夭推到左耳和自己身後,靠著左耳,才有底氣看璟,哆嗦著問:“你……你……你是誰?”

璟笑道:“你說我能是誰?”

“璟公子?你活了?”

小夭在苗莆的腦袋上敲了下:“就你這樣,還曾是暗衛?真不知道當年你是怎麼通過選拔的?”小夭走回璟身旁,牽起璟的手,對左耳說:“他就是璟。”

左耳早已經從頭到腳審視了一遍璟,麵無表情地說:“你沒死,很好!”轉身就進了院子,顯然沒有寒暄的意思。

小夭對璟做了個鬼臉:“不用我介紹,你也該猜到他是誰了。”

四人走進堂屋,白帝已坐在主位上,看到璟,別說驚疑,連眉毛都沒抬一下。

璟和小夭上前,跪下磕了三個頭,璟說:“晚輩平安歸來,讓陛下擔心了。”

白帝點了點頭:“我倒沒什麼,你讓小夭受苦了。”

璟緊張地說:“晚輩明白。”

白帝說:“你明白就好,日後慢慢彌補吧!”

璟的緊張散去,說道:“晚輩一定做到!”

“都起來吧!”

璟和小夭起身坐下,小夭看白帝一直不搭理她,嬉皮笑臉地問道:“父王,你教了左耳什麼手藝?”

白帝冷冷地說:“你們認定了我不能離開軒轅山,一個兩個都想糊弄我。你倒是說說,為什麼突然打發了他們倆來我身邊?還一再叮嚀我,十年內不許他們離開?再說說顓頊為什麼突然秘密去了一趟歸墟?還有,顓頊為什麼說你身體不適?一個月內,顓頊去了兩趟玉山,如此反常又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