箏玉沒想到他會像個大姑娘一樣害羞,有些好笑地望了他一眼,決定不再逗弄於他,徑自向前走去。
樹林的盡頭是一條河,與黃河長江沒法比,但相對於一般的河還是比較大的,河麵足有兩三丈寬。河水澄澈透明,映著傍晚太陽的光輝,顯得波光粼粼。
他們這邊的河岸因為靠近樹林,土地鬆軟,生長著各種野花野草,星星點點,隨風輕顫,美麗動人。
箏玉饒有興致的過去采摘野花,無意間抬頭,看見河對岸站著一個青衣女子,一步一步向河沿靠近,似要打算跳河。
“姑娘,不要——”箏玉扔掉手裏的野花,起身揮著手衝她喊道。
然而,話音未落,隻聽撲通一聲,那女子已經落入河中,在河麵激起一層層浪花。
望著這麼寬的河麵,箏玉著急的不得了,她又不會遊泳,不知該如何去救人。說時遲,那時快,隻見青玄一個轉身向河麵飛去,不多時便抱著渾身濕透了的青衣女子飛回,落在箏玉麵前,將那女子輕輕放在草地上。
很快的速度,隻在眨眼間,箏玉吃驚地望著他僅僅被河水沾濕了一點兒的衣裾衣袖,甚至忘了被救上來的女子,問道:“青玄,你怎麼會飛?”
青玄詫異地望了她一眼,如實地道:“回公主,這是輕功。”
“什麼?輕功?”箏玉猛然想到前些日子那天師傅嬰飛向閣樓為她取來黛瓦的情景,難道那根本不是什麼騰雲駕霧的本事,而是輕功?
青玄一邊為那青衣女子按壓胸部,讓她把喝進去的水吐出來,一邊回答箏玉的話:“是的,公主。”
箏玉的臉色立刻變得陰晴不定,這麼看來,那傅嬰並不是有什麼本事,而是依靠著會些功夫,專門糊弄人。這個神棍,騙人竟然騙到她頭上來了。然而,更讓箏玉生氣的是,別人在她麵前裝神弄鬼外加妖言惑眾了一番,她這個現代社會長大的無神論者,竟然真的相信了。
“咳咳……”吐出一口水來,女子突然輕咳起來。
箏玉斂住不悅的心緒,望著她,輕輕道:“姑娘,你醒了?”
女子緩緩睜開眼睛,望了望守在自己身邊的兩個人,最後將目光定格在箏玉臉上,虛弱地道:“就讓我死吧,還救我做什麼?”
箏玉握住她的手,關切地道:“姑娘年紀輕輕,為何要尋此短見?”
女子眸中閃過一絲悲戚之色,淚水緩緩淌過俊秀的臉頰,沉默了許久,方才哽咽著給箏玉講述她的經曆。
原來,這女子名叫崔可吟,是涿州宜陽縣太平鎮一個富戶家的女兒,因為愛上了窮書生江晉垣,為家裏極力反對,便毅然決定為了他與家裏斷絕關係。知道江晉垣有滿腹才華,想要考取功名,就變賣了自己所有的首飾為他湊錢參加科考。然而,不曾想這江晉垣竟然是個忘恩負義之人,得中狀元後要娶右相千金,並拿錢來打發她,讓她離開京城,走得越遠越好。因為情郎變心,傷心欲絕,才決定投河自盡。
聽了崔可吟的講述,箏玉覺得江晉垣這樣做並不是移情別戀看上了右相千金,而分明是看中了右相的權勢,想要借助右相往上爬。這種人,說不準之前對崔可吟就不一定是真心,而是利用。她不認為他是負心,反而覺得他人品有問題。
崔可吟這個傻姑娘,竟然為了這種人尋死。
箏玉緊緊握著她的手,問道:“為了這種人,值得嗎?”
崔可吟用力地搖搖頭,哽咽道:“我不知道,我一想到他拿著銀子讓我離開的樣子,心裏就如刀割一般。”她掙紮著要起來,“公子,你們就讓我死吧,我為了他與家裏斷絕關係,現在他又不要我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箏玉用力地按住她,蹙著眉頭問道:“沒有他,就沒法活嗎?”
崔可吟淚眼淒淒地點點頭:“嗯。”
箏玉凝望著她那張淚痕交雜的悲傷麵容,心中有些難過。好傻的姑娘啊,如何傻得讓人心疼……
她雖有心,但別人卻無意。
她知不知道,她在這裏傷心欲絕,連性命都不要了,別人卻在歡歡喜喜地準備六天後的婚事。
她是該佩服她的癡情,還是說古人太過迂腐?
反正箏玉心裏再清楚不過,為了一個人尋死覓活的事情,她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不過,那是她的想法,想要在短時間內勸得崔可吟的認同,那是不可能的。想了想,箏玉道:“你跟我走吧,我為你找個挽回他的機會,如果不能,再死不遲。”
當然,她這樣說並不是真的覺得自己有這種本事,而是不想崔可吟再去尋什麼短見。幾天功夫,或許她能說服她,沒有誰離開誰就不能活。就算可能性不大,她也要試試,畢竟是條人命。
崔可吟不曾想箏玉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她:“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