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您可不要亂說。”段世德神色一慌，無辜的樣子裝得像模像樣。
“你還曉得人命關天，當初殺人害命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你說本官亂說，那本官倒讓你看看，本官到底有沒有亂說！”箏玉說著，偏頭看向旁邊的官差，“來人呢，把棺木打開！”
“是！”聽到箏玉的命令，其中兩個官差立刻走到靈堂前，將那棺木的蓋子用力推開。
待那兩個官差退在一旁後，箏玉慢慢走到棺木前，輕輕撩開蓋在小翠身上的白綢，望了一眼她脖子上的那一深一淺的兩道勒痕，轉頭看向段世德：“脖子上有兩道勒痕，你怎麼解釋？”
段世德走到棺木旁，向裏看了一眼，道：“就算她上吊自殺是被人偽裝的，大人又何以確定一定是我所為？”
“怎麼？還讓本官拿出證據麼？”箏玉看他還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樣子，聲音不由得寒了幾分，“段世德，你別以為本官空口無憑，本官現在既然能夠大張旗鼓地來拿你，就是掌握了充足的證據，你若真想看，本官不介意一一拿出來！”
“嗬嗬嗬，嗬嗬嗬……”段世德揚頭冷笑了幾聲，道，“大人不必傳了，既然大人都知道了，那也隻能怪我自己做事不小心，留下了證據。不錯，小翠的確是我勒死的，我擔心家醜外揚，毒死了何武，本想拿那個不孝子抵罪，沒想到被大人識破，無奈之下，隻好勒死這賤人。”
“到現在，你還認為你殺人是對的麼？”聽他那無所謂的語氣，箏玉的心不覺又涼了幾分。
“不錯，他們讓我失了麵子，他們就該死！”事情敗露，段世德也不再掩飾他骨子裏的狠毒。
“對於你所犯下的罪行，你就一點兒也不後悔麼？”箏玉輕聲問道。即便他說出這樣的話來，她還是有些不願意相信人性竟然如此陰暗。
段世德毫不猶豫地回答：“不悔。”
箏玉微微垂下眼瞼，望著棺木中的屍首，許久，她抬起頭來，低聲道：“本官問你，毒死何武，去牢房刺殺段銘，有沒有同犯？本官不認為這些事情是你一個人所能做到的。”
“同犯？”段世德不動聲色地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梅師爺，轉過頭來道，“難道江大人還會認為，竟會有人如此偉大地為了幫我除去心頭之患而犯下殺人罪行麼？”
“真得沒有麼？”倘若沒有，那梅師爺的可疑行為又怎麼解釋？
這時，那段世德淡淡笑道：“那兩件事情沒有，勒死小翠之事，同犯倒是有一個。”
“是誰？”箏玉下意識地問道。
段世德抬手指向她：“就是江大人你——”
“休得胡言亂語！”梅師爺立刻向前走了幾步，對著他嗬斥道。
“胡言亂語？”段世德嘲諷地一笑，指著箏玉的手依然沒有放下，“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倘若不是你收受了我的賄賂，讓我放下顧慮，我能這麼無所顧忌地勒死小翠麼？我殺了人，你也脫不了幹係！”
“段世德，你不知悔改也就罷了，竟敢出言汙蔑江大人，你不想活了麼？”梅師爺憤怒地望著他。
“嗬嗬，不想活了……”段世德冷笑道，“我殺了兩個人，倘若我不這樣說，她就會放過我麼？”
“你……”梅師爺抬手指著他，還想再說些什麼，一時間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箏玉垂眸沉吟了片刻，慢慢抬起頭來，伸手製止了他，道：“無妨，讓他說下去。”
段世德收回了指著她的手，麵帶嘲諷地望著她：“你這贓官，拿人錢財，不為人消災，還裝出一副清高廉明的樣子，你覺得自己會得到好下場麼？”
箏玉眸光一寒，向他逼近兩步：“我這贓官的下場，就不勞段員外您掛心了，至於你的下場，我想不用我說，你心中也應該有數。”她轉頭對一旁的觀差道，“把他帶走！”
“是，大人。”那官差立刻聽命行事，走上前去，就要去架段世德。
“別過來——”段世德揮手不讓他們靠近，自衣袖裏取出一個帶有藍色蓮紋的小瓷瓶，拔開蓋子，從裏麵倒出一個淡青色的小藥丸，笑道，“聽聞醉清風是北燕十分名貴的毒藥，許多達官顯貴都以服此毒而死為傲，如今我能有幸死在醉清風之下，也算不枉此生。”說罷，快速將那藥丸放入口中，咽了下去。
箏玉沒料到他會采取自殺這種極端的方式，想去阻止，已經來不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倒於地上，那藍色蓮紋的瓷瓶隨著滑落下來，被摔得粉碎。
“老爺，老爺……”段府管家一看他倒下，慌忙向這邊跑過來。
梅師爺快步走過去，輕輕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轉過頭來望向箏玉，一臉憂慮地道：“大人，他已經沒氣了，該怎麼辦？”
那管家一聽梅師爺這樣說，忙輕輕將段世德放在地上，快步跑過來跪在箏玉的麵前，拉住她的衣裾懇求道：“大人，我們家老爺都死了，也算是給何武和翠姨娘抵命了，您就不要再追究了……其實，我們家老爺是個好人，老奴和府上的其它幾個下人都是老爺從難民中救回來的，若不是老爺，我們早就餓死了。老爺他隻是天生愛麵子，少爺與翠姨娘做出這種齷齪之事，又被何武撞見了，老爺怕傳出去丟人，不得已才毒死了何武。昨晚老爺勒死翠姨娘之後，就料到今天的事情，那醉清風，也是他特意留給自己的。如今我們家老爺已經死了，老奴求您就讓他死得有尊嚴一些，別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