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箏玉想了想，提醒道：“也許，他是想要那送往晉州賑災的十萬旦糧食與五萬兩白銀，又不想讓別人知道呢。畢竟，如今朝中局勢動蕩不安，他總要做些準備……”
“好了，別瞎猜了，這不可能。”蕭逸風打斷她道，“就算老六會做出這種事情，父皇也絕不會這麼做的。”
箏玉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你是說，你哥蕭逸雲？”
蕭逸風不答反問：“你認為，他會這麼做嗎？”
箏玉微微垂眸思索片刻，道：“我覺得，他比較願意看著別人兩敗俱傷之後，出來做那個收網得利的人，而不是想方設法的積聚財力物力，作為打鬥的任意一方。”
說到這裏，她頓時想到大半年前自己剛從永懷縣回到寧州去裴府赴宴的時候，蕭逸雲寫給方簡翎的信上所說的強大的合作夥伴。
之前她猜測那應該是位政治上的合作夥伴，如今再來細想，這所謂的合作夥伴具體是誰，想到今日朝中他伸手阻止太子蕭桓出列自薦的舉動，結果似乎有些明朗。
這時，卻聽蕭逸風道：“你說得不錯，他就是那種喜歡隔岸觀火的人，即便是想殺人，也絕不會髒了自己的手。”
箏玉心頭不由一震：“你是說，他從來不會親自動手殺人？”
那幾個月前在裴府小院中的黑屋子裏，那個要置自己於死地的中年男子死於他的劍下，是怎麼回事？後來在城外的地洞中，裴玄淩被他一劍刺死，又是怎麼會事？
蕭逸風毫無遲疑地道：“這是自然。”注意到她神情的變化，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難道，他為你殺過人？”
箏玉慌忙否認道：“這怎麼可能！我隻是好奇問問罷了。”
“我就說嘛，”蕭逸風道，“他怎麼可能會為了別人而改變呢，你別看他平時一副溫潤如玉的樣子，實際上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對誰都是，看在眼裏，卻不放在心上。不然的話，當年傅沁雪也不會因他而自殺了……”
原來他竟然是這樣一個人麼？聽蕭逸風如此說，箏玉心中頓時有些酸酸澀澀的感覺。
還記得昨日去刑部的馬車上，他那麼認真地說出，“本來不想愛你的”，不想，是真得不想動這份感情，不想去在乎，也曾掙紮過，遲疑過，阻止過，可心意哪是那麼容易就能阻擋得住的，終究……還是愛了。
那麼，自己當年對他，何嚐不是懷著一種同樣的情感呢，隻不過相對於他的執念，多了一些毅然轉身的灑脫罷了。
想到當年淳王府中蕭逸雲對蕭逸風說得那些話，箏玉微微沉默片刻，道：“你也不要把他想成這樣，無論他再怎麼沒有感情，他對你，始終都是很在乎的。”
“他在乎我？”蕭逸風不禁自嘲地一笑，“他若是真得在乎我，當年就該顧慮一下我的感受，不該娶你。”
箏玉歎了口氣道：“你也應該知道，當初他並不願意娶我，是皇上下得聖旨，他能抗旨不遵麼？”
“這……”蕭逸風頓時被問得不知該如何回答。平心而論，除了這件事情，蕭逸雲這個做兄長的，做的還算合格。
箏玉見他不說話，又接著道：“你喜歡的，是當年那個英姿颯爽鋒芒畢露的小姑娘，如今沉穩、世故、虛偽，圓滑的我，你還喜歡嗎？”
蕭逸風隻望著她，沒有回答，他也無法確定答案。若說喜歡吧，她似乎換了一個人似的變化，讓他心裏隱隱有些失落，若說不喜歡吧，可她到底還是當年那個讓自己動了心的人。
箏玉看他這個樣子，也沒有再說什麼，微微轉身，再次掀開車窗簾觀看外麵來往不斷的行人以及沿途的風景。
在二人的相對沉默下，馬車又速度不勻地在京城平坦的街巷上晃了不到半個時辰，位於城北官宦宅院集聚地的王侍郎的府第便到了。
此時那王侍郎的三期還不到，王府的門楣上還掛著成幅的白綾，深垂的布料隨著早春微涼的風吹輕輕飄動著，給人一種物是人非的悲涼之感。
下車敲門之後，前來開門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廝，得知他們是來拜祭王侍郎的，沒有回去通報，便直接放行了。
二人是在設置靈堂的小院中見到如今王府唯一的女主人——王嘉禾的妻子的。那是一個極為年輕美人的婦人，一身似雪的白衣，頭戴白花，給人一種楚楚動人之感。得知二人是為她丈夫生前所調查的那起賑災銀糧被盜案而來的，便告訴他們，今日上午來了兩個公子，將她丈夫所搜集到的關於那個案子的證物證據全部拿走了。
箏玉暗怪自己來遲一步的同時，又向她打聽了一下有關那兩人的特點，然後便與蕭逸風一同進屋去拜祭了王侍郎，告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