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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愛？你能有什麼真愛？”還是原來的聲音，語氣卻大不相同。
“你當年愛那個蕖兒愛得死去活來的，我怎麼就不能有真愛？”雲夢泠毫無顧忌地道，“我喜歡上一個人了，我要為了他留在京城。”
“何人？”雲夢澤問道。
雲夢泠清脆的嗓音穿透早春稀薄的空氣送來，如出穀黃鶯辦委婉動聽：“自然是現任刑部侍郎聶素之聶大人！”
箏玉聞言不禁一怔，不曾想她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不過很快，她的眸中又出現幾點微妙的光彩，輕輕轉頭看向身旁的聶素之，察看他的反應。
聶素之也似是沒有料想到她會說出這話似的，臉色微微有些泛紅，目光躲躲閃閃的，不敢看箏玉的眼睛。
竹徑的盡頭，一叢長滿了花骨朵已偶有花開的迎春蔓旁，雲夢澤鄭重地望著他的妹妹：“夢泠，哥哥勸你還是死了這份心吧，父王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雲夢泠手拈著一枝迎春花枝，在指間隨意地纏繞著，有些不以為然地道：“他不同意，我就要聽他的嗎？當年他不是還不同意姑姑與姑丈的事情嘛，他們不還是在一起了？”
雲夢澤輕輕歎息一聲，凝望著她道：“那你知不知道，當年姑姑是與雲家斷絕了關係的？後來姑丈當上了丞相，父王才接納了他們。”
聽他這樣說，雲夢泠一張尚帶稚氣的小臉上頓時出現一抹氣惱之色：“那你認為以聶大人的人品與才華，就當不上丞相了嗎？”
雲夢澤搖搖頭道：“聶素之的人品與才能自然毋庸置疑，但也不是個個有才華有人品的人都能當上丞相。何況……”
雲夢泠忙著問道：“何況什麼？”
雲夢澤稍稍猶豫了片刻，道：“我前兩天聽父王提起，皇上有意將你許配給洛王，想必不久後就會下旨賜婚了。”
“什麼？”雲夢泠眉頭頓時一擰，“我才不要嫁給那個長得比女人還美的老十二蕭玨呢！否則將來走在大街上，別人肯定會認為我是男人，而他才是女人！”
雲夢澤歎了口氣道：“聖旨一旦下來，就恐怕由不得你了。”
雲夢泠垂眸想了想：“既然這樣的話，那我現在就去喜堂告訴所有的人，我喜歡聶大人，我就是喜歡聶大人，就算他們將我許給了別人，我還是喜歡聶大人，看他還好意思下聖旨！”
語畢，不等雲夢澤再說些什麼，扔下手中的迎春花枝，大步向著喜堂的方向跑去。
雲夢澤忙快步追了過去，大聲道：“夢泠，你聽哥的話，千萬別說，一個姑娘家說出這樣的話，會被人笑話的……”
箏玉站於原地，手攀著一枝斜逸的竹枝，聽著二人快速遠離的腳步聲，直到那聲音被越來越遙遠的距離阻隔住，再也聽不見，方才慢慢轉頭看向身旁的聶素之：“夢泠郡主是一個心性單純的人，不重要的事情一貫都不放在心上，她今日能夠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必是對你用情已深。”
聶素之沉靜的麵容上並無多少情緒，他定定地凝望了箏玉片刻，輕聲道：“如果我說，我不需要呢？”
箏玉抬眸迎上他的目光：“你不覺得，你說出這樣的話，有些殘忍麼？”
聶素之輕輕搖了搖頭，深沉的眼眸中是無盡的失落：“你不懂。”
相識已近兩年，這兩年來，他對她由感激到佩服，到愛慕，到真真切切地放在心上，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而然，順理成章。
隻是，他不敢說，怕一旦說出口，換來的隻是她的躲避與遠離，隻能將這份愛戀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快樂是自己，痛苦是自己，無助是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導演著隻屬於一個人的獨角戲。
箏玉望著他那副落寞的樣子，心裏微微泛痛，想要說些什麼，但嘴角張了張，最終還是忍住了。
她知道他這“不懂”背後的含義，也許她以前是真得不懂，但是自從去年夏天的那個傍晚送走薛瀾夕與雲夢泠返回的路上聽到他與容成潤的對話後，這不懂的性質也就隨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隻是，對於聶素之，她隻有友情，隻有親情，可以刀山火海，可以生死與共，卻無法再進一步……
兩個人各懷心思相對靜默地在原地站了不知有多久，許是覺得一直這樣下去太過尷尬，聶素之輕咳一聲，抬頭看了看天色，提議道：“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快些去喜堂吧，別誤了吉時。”
箏玉也不想再繼續這樣與他相顧無言下去，覺得他沉痛目光就像是一把無形的鞭子一樣抽打著她那顆自欺欺人的心，於是很努力地向著他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