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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解封(2 / 2)

自那天之後,每每再看見兩位閣主耐心而溫柔地對待斷,琴就會覺得好心痛。

孩子的心是大人永遠不懂的。東堂一直將殺手從孩提時代培養起來,就是為了在他們的情感最敏感、最單純的時候塑造他們的性格,給他們唯一的一條路,就是成為殺手,為組織賣命。然而如此極端的手段卻意味著極大的弊端,任何一個心靈缺口都能造成孩子的偏激。比如琴。

想要殺掉斷的心隻存在於那一瞬間。

在兩位夢魘與其他小殺手們被關在長廊中經曆三秋銅顏的時候,她們是同樣熬到最後一個月的最後一批。

當斷已經廝殺疲憊,向琴靠攏的時候,琴抬起手,舉起長槍,直接穿過了她的身體。

那一瞬間她也不知自己在想什麼,出手便後悔,她把斷抱在懷中,淚水就落了下來。

在多年後,宮殘花仍能清楚地記得那一天。然而她那時已經贖罪,所以沒有這次噩夢裏這般強烈的感情。

就好像被腰斬一般。

失去了身體的整整一半,血流不止,疼痛折磨得視線模糊感官盡失,想要瘋狂地呐喊,卻已經發不出聲音,全身顫抖得仿佛雷擊,徒手寫不完半個慘字!

然而將長槍刺入她身體的那一刹那,仿佛有什麼情緒被完全宣泄。所有的恨意和妒忌都無影無蹤。剩下的隻有悔恨。甚至恐慌。

縱使討厭你,但沒有你我活不下去——

“漠謠。”魂的聲音如同墨汁一樣擴散在腦海中:“為師想要拜托你一件事情,可以嗎?”

後來,她發現斷消失了,但出現了一個代號為歿的殺手。相見的第一眼,她就認出了曾經親密無間的姐妹。歿隻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便轉身離去了。

琴已經殺了斷。現在出現在她麵前的是歿。她恨琴,正如琴嫉妒她。但她不會殺她,正如她失手後第一時間將她送還她的父母。

後來她和她沒有了交集。直到十三年前。

白裳的突然出現,讓魂和湮無法招架。湮的落霞和劍都不在身邊,魂保護琴而犧牲。

一切都快得像一陣風。

為了救湮,琴按照白裳的指示將歿與鏡引入事先約定的地方,一把火燒幹一切。然而她終究沒能救湮,白裳拚著重傷將匕首刺入湮的胸膛,他必死無疑。

琴看到有人救火,有人在問鏡的下落,她指向房屋倒塌時他們所在的地方。

這時候她才明白魂的話。

她說過,漠謠,你和錦衣的友情遠比你們之間的仇恨要深刻。你們是生死之間唯一的夥伴,你們會妒恨卻不會真正殘殺。

所以就在遙遙地看著他們被救起的那一刹那,琴就殺死了自己。她向老神仙請求蠱封之術,讓一切塵封,就像魂的要求。在此期間,她不會記得錦衣,錦衣發現她被施行蠱封之術後,便不會找她報仇。這秘密就能一直守到魂所說的,有一天會有人幫你解開蠱封之術,那時候,就是你重新救回錦衣的那一天。

對薑堇瀾的恨意,發生在薑堇瀾與薑晚親密接觸的那一天。她心中早已把錦衣與薑晚捆綁在一起,發現薑晚又和別的女孩兒曖昧不清,自是會不喜。然而這種恨與錦衣沒有直接關係,因此在蠱封之術中得到保留,讓她冥冥中有著對薑屏姐妹的排斥。

就是這樣了。

驚醒刹那她又是南宮漠謠了,她也恍然明白了前些日子與薑晚見麵時他怪異的舉動,他提起嶽湮這個名字,他不斷試探的問題。她也明白了幾個時辰之前夏錦衣看她的眼神。

所有的滔天恨意在見到宮殘花的一刹那煙消雲散,有的隻有賭氣不想理她的小心思。

然後南宮漠謠大哭起來,像孩子一樣嚎啕。因為她想起那個可怕的局,於是意識到,這可能是她這輩子和她的最後一次對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