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二，雪月國下了一場大雪，這已經是唐十九到這裏來之後，經曆的第八場大雪了。
算起來，這個沒有四季，隻有寒冬雪月國，唐十九待了也有月餘了。
起先的各種不習慣，也已經開始慢慢適應，包括，這冰天雪地的天氣，包括這沒有陽光的白日，也包括，想念曲天歌和曲玉川時候心口的痛楚。
早晨起來，莫如羅就來尋她。
還有一日，她就要踏上前往北齊的商船，被送到北齊去聯姻了。
今天的她看起來，依舊和昨天一樣，對雪月國充滿了眷戀，對前途一片迷茫，同時對外麵的世界，也是滿腹憧憬。
她帶來了果茶，邀唐十九到花房小坐。
花房裏的花種，很多都是北齊商船帶來的，外麵的世界最為普通的杜鵑花，在雪月國，也隻有宮中花房才能見上一見，奉為稀有。
平素裏，莫如羅是不舍摘下一朵來，今日去叫婢女去折了一枝，拿了個白色的陶瓷花瓶插起來，擺放在桌子上，倒也是一番風味。
這次，莫如羅帶來的果茶，口味更是一言難盡，事實上，唐十九來雪月國這麼久，還是不太喝得慣這裏的果茶。
這裏的果茶總喜歡把茶葉，水果，香葉混合在一起。
像是薄荷，羅勒，九層塔，香茅，都能被拿來煮進茶裏。
“好喝嗎？”
唐十九淺嚐一口，實在吃不消，卻礙於麵子，隻能笑道：“蠻特別的。”
“嗬嗬，喝不慣吧。”
好吧，唐十九是個老實人：“有點。”
“這裏頭放的覆盆子果醬，是發酵過的，有些酸臭的味道。”
其實可能是香葉的味道太重了，唐十九也沒聞到什麼臭味，酸味倒確實有。
“外麵的世界，不喝果醬茶，外麵的人，喜歡喝各種各樣的紅茶，綠茶，貴的茶葉，一斤就可以買下一幢房子。”
莫如羅又像是聽到了什麼稀奇事：“光是綠茶嗎？我不覺得綠茶有多好喝，如果不往裏麵放果醬，能好喝嗎？”
“我也不懂茶，懂的人……”
懂得人，懂得人。
曲天歌就這樣，又在不經意間，闖進了她的心中，明明早晨起床時候，就呆呆的想了他半個時辰的。
“懂得人怎麼了？”
唐十九微微一笑，搖搖頭：“沒什麼，以後你就會知道，你明天幾時走？”
“此去經年，若有緣，我們一定還會再見的。”
莫如羅柔聲歎息了一口。
美人就是美人，一顰一笑都有忍人心動的本事。
“別歎氣了，未來未必有你想的糟糕，你這麼好看，大皇子會喜歡你的。”
莫如羅搖搖頭：“別安慰我了，如果我這也叫美，那你和我堂姐那樣的，大約是天上的仙女了。”
唐十九已經很久都不去在意自己的容顏了。
如果不是莫如羅誇起，她都快忘了，自己曾還打敗了汴沉魚，被稱為大梁第一美人。
以後，大梁怕是再也回不去了，這第一美人的頭銜，也該還給汴沉魚了。
現在想想，當時還不如不阻止汴沉魚和曲天歌的婚事，至少現在有個人，能夠陪在曲天歌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