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的語氣和眼神裏，我似乎已經預感到，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注定了是要讓說者難過，聽者傷心的話。
“去醫院檢查，說是胃癌，手術需要花一大筆錢。”
我不太明白，既然需要錢，那就更應該要留著這個攤位才對，起碼還能有了生活的保障。再者，他的子女也應該過了成家立業的年紀，正該是孝順的時候。
“所以，你們是打算去做手術嗎？”
“醫生說了，她這個病時間拖的時間太長了，就算是手術也不一定成。我們兩個商量過了，都是一大把年紀，土埋半截的人了，還去遭那個罪幹什麼，在說也能給孩子省點錢。”
可憐天下父母心，我又能說什麼呢。
勉強的找了一些安慰的話，說其實癌症這東西也不一定就像我們想的那麼可怕，隻要堅定了活下去的信念，說不定就會有奇跡發生。之前新聞上也總有報到，被醫院檢查出癌症的人，憑借自己的樂光，一直生活的很好。
他聽完頻頻的點頭，表示著讚同。嘴裏呢喃著：“是呀，是呀，還是有希望的。”
鮮肉的包子，周煜不喜歡的味道，而我不管揉了多少下，胃還是難受。那天最後，我們兩個還是把老板免費送的包子吃完，離別的時候一直道謝，誇讚老板的手藝。
等一下老板或者老板娘去收拾我和周煜坐過的那張桌子的時候，會在裝包子的籠屜下麵，發現一遝錢，有零有整。
數額實在算不上大，卻已經是我和周煜兩個人加起來的全部家當。
給錢，不是為了那一籠屜免費包子的輕易，更不是單純的出於同情，我隻是想要感謝，感謝它出現在我的青春裏，送別了我最後的歲月。
回家的路上，我問周煜，要是有一天我們也麵臨同樣的情況，要怎麼選擇。
他問：“你希望我怎麼選擇？”
我看著腳下被白雪覆蓋的馬路，想起在給金瑞送別的那個晚上，他在我耳邊說的話。
所謂的兩全其美，要麼是雙方的互相退讓，要麼就是一方單純的成全。
周煜和蘇宇衡，你注定隻能選一個。不管你的選擇是什麼，我都會支持你並且祝福你。但我還是希望你可以知道，男人的愛情不僅僅是給女人帶來安全，同樣也會讓她們傷心流淚。
我不想有一天回來，你選了讓你流淚的那一個。
金瑞的話，像極了古老的瑪雅人的預言，我越是參不透其中的真諦就越是會擔心，預言終有一天要變成現實，並且是他或者我，都不願意見到的現實。
現在的年紀來說，談論終身大事，明顯為時尚早。不夠周煜和蘇宇衡，如果非要讓我做出選擇的話，我隻能說：
最愛的人，適合長長久久的放在心裏，不適合每天柴米油鹽的一起生活。
“我希望……周煜，你答應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麼都要好好的生活”
他無聲的握住我的手：“這也正是我想要對你說的話。”
雪地之上，他牽著我的手，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