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醫院電話的時候,顏霧正在片場試戲。
一個戲份不到三分鍾的小角色,照樣還是有幾百號人來排隊。
為了試鏡,顏霧今天特意去借了一條裙子穿,還化了個濃妝。
試鏡的有很多都是一塊兒過來的,大部分都是戲劇學院的學生,跟她們比起來,顏霧基本上沒什麼閃光點。
站在這群大學生中間,顏霧多少有些自卑。
因為沒有受過專業的訓練,顏霧的演技很一般,導演對她的即興表演並不滿意,所以這次試鏡基本上算黃了。
試鏡結束以後,手機響了。
顏霧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表情有些不耐煩。
"什麼事兒?"盡管不耐煩,她依然接起了電話。
"姑娘,你爸爸今天病情惡化了,可能要開始新一輪的化療。"
來電話的是顏誌忠的主治醫生,他說:"你最好現在過來一趟。"
"哦,知道了。"顏霧隨口應了一句,掐斷通話。
--真特麼頭疼。
她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然後朝著公交站牌跑了過去。
**
顏霧今年剛二十二歲,別的女孩子在她這麼大的時候,還在大學浪費青春呢。
和那些人比起來,顏霧就慘多了。
她前頭這二十多年,身邊的破事兒接連不斷,一次都沒少過。
自打她記事兒以來,爸媽每天都在吵架,兩個人互罵的時候,什麼難聽的話都說得出來,而且從來都不會避開她。
後來這倆人終於離婚了,她媽媽找了個有錢男人結婚,之後再也沒跟他們父女聯係過。
他們離婚之後,顏霧基本上就成了顏誌忠的出氣筒,他總說因為她跟那個女人長得太像了,所以看到她就來氣。
顏霧之前被她打過很多次,都是那種直接蓋到臉上的耳光。
顏霧也不是省油的燈,每次都會和他死磕。
顏霧剛念高中,顏誌忠就查出了肝癌,家裏本來就那點兒存款,為了給他治病。全部都用光了。
正好顏霧對上學這種事兒也不是特別感興趣,高一沒念完就輟學出去打工了。
顏霧經常會在往上搜"什麼樣的工作最賺錢",因為她心裏很清楚,顏誌忠這個情況,她不能不管。
她想賺錢,賺很多錢,這樣她的生活就不會這麼操蛋了。
娛樂圈是個撈錢的好地方,顏霧瞄準目標之後,就開始找各種各樣的散活。
平麵模特,路人甲。禮儀,她都做。
每一次下來能有幾千塊錢,混口飯吃沒有問題。
但是顏霧不喜歡做這種需要陪笑臉的工作,尤其是禮儀,每次都會碰到幾個老色鬼想占她便宜。
她反抗、拒絕,並不是因為她不想被潛規則。
她隻是覺得,就算潛規則,好歹也要找一個年輕帥氣一點兒的,被這種土鱉潛規則,比被狗啃了都要難受。
在外麵這幾年,顏霧遇到過挺多機會,都因為她拒絕陪睡擦肩而過。
她也動搖過,大不了眼睛一閉腿一張,狠狠心就過去了。
可是……她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雖然出身不好,但這點兒傲氣,她還是有的。
後來她一直在自己跑各種各樣的試鏡,基本上沒有成功過。
……
從試鏡的地方到醫院到換兩趟公交,顏霧折騰了一路,抵達病房的時候已經是大汗淋漓。
她進去的時候,主治醫生和護士都在。
他們看到顏霧打扮得這麼惹眼,有點兒懵。
"怎麼樣,我今兒是不是特別美?"
見他們發呆,顏霧轉了個圈,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裙子,"這玩意兒穿一天兩百塊錢呢,要不是因為試鏡我才不穿呢,等會兒就得還回去了。"
"哦,你剛剛是在工作啊。"聽她這麼說,醫生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不錯呀小姑娘,現在都做演員了。"
"哈哈,那可不。"顏霧走上去拍了拍醫生的肩膀,"等我紅了,一定單獨給你包一個大紅包。"
"嗬嗬,你可真會開玩笑。"醫生無奈地笑了笑,"咱們還是先說一下你爸爸的病情吧。"
顏誌忠這會兒昏迷不醒,情況還挺緊急的。
顏霧瞥了一眼床上的人,翻了個白眼。
"走吧,咱們出去說。"
顏誌忠查出來肝癌已經三年多了,這三年一直在定期化療,病情控製得還算比較理想。
但是最近癌細胞突然擴散了,身體裏別的器官也在衰竭。
這個情況並不樂觀。
幾乎所有的癌症病人都是因為癌細胞擴散去世的。
顏霧根本不懂這些醫學知識,醫生說的那一大堆專業術語她都不明白,聽了這麼長時間依舊是雲裏霧裏的。
她衝醫生揮了揮手,打斷他的話:"嘿,您別跟我說這麼多,就直接告訴我要多少錢,然後我去賺錢備著就行了,怎麼治療那是你們的事兒。"
"你這話說的。"醫生被她整無奈了,"向病人家屬說明病人的情況。是我們的責任。"
"病人家屬沒文化,聽不懂,不想聽。"顏霧哈哈一笑,"就想知道要多少錢。"
"可能要六七萬吧。"醫生初步估算了一下,"保險起見的話十萬。看看這一輪治療下來有沒有效果。沒有效果的話,我建議你直接放棄吧。"
醫生跟顏霧也算老熟人了,知道她一個小姑娘在外麵賺錢不容易,癌症這種病本來就是填不滿的無底洞,她想盡孝心,也得量力而行。
"行,我知道了。"顏霧點了點頭,跟醫生說:"我得趕緊去賺錢了,爭取一個禮拜之內把錢賺過來。"
丟下這句話,顏霧就離開醫院了。
病房裏那個人,她一點兒都不想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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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霧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抬頭問老天爺,為什麼這世界上這麼多人,偏偏她這麼倒黴。
可能是她問得次數太多了,老天爺都嫌她煩了,所以的把傅景嗣帶到她身邊,給了她一個抱大腿的好機會。
顏霧和傅景嗣是在酒會上認識的,她依舊是做禮儀,旁邊一個老男人對她動手動腳,她直接抬腿踢了他的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