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看向君承淩,適時轉移話題,“太子哥哥,我們剛剛是不是說明天的賞花會了,四哥明天一起嗎?我與太子哥哥……還有景世子都回去1
竹卿還跪在地上,低垂眼簾,心中湧起不甘,七皇子這番話將他當作貨物一般,就算璃王現在不趕他走,也不會對他另眼相看了。
原本在一群濃妝豔抹的男人中,別樹一幟的存在自然最容易吸引人的視線。方才王爺本應是有話要問他的,全被這三人攪和了,可三人兩個是皇子,一個是世子,卑微如塵埃的他拿什麼去怪,無力感在四肢百骸中蔓延,原本僵直的脊背禁不住彎了彎,旋即又立了起來。
君承璃多看了他一眼,性格堅毅是不錯,可惜在這皇權至上的大靖朝,遲早會被打折脊梁骨。
“你下去吧。”君承璃冷硬的麵龐上不帶一絲情感,沉聲道。
竹卿把逃過一劫的喜意掩藏下去,叩首後倒退著往回走幾步才轉身離去。
君承璃待人走遠,才說道:“賞花會?”
他一向對這個不上心,何況前世隻沉浸在爭權奪利中,此世也全是在籌謀,對這個所謂的賞花會一概不知。
君澄旻就知道他不清楚這個,將賞花會的一係列趣事一一陳述出來。
祁夔依舊垂著頭,君承淩也默默聽著他說,在君澄旻思考時為他起個頭,所謂君子當如是。
被引至女賓客席間的景老夫人眉頭擰起,對其餘上來攀談的其他夫人有些心不在焉。
祁夔是何時與七皇子那般要好。
她剛剛清楚看見七皇子,這個皇帝最寵愛的皇子,低聲跟他說著什麼,期間好似還在征求祁夔的意見。從她的角度隻得見祁夔仿似輕點了下頭,再便是七皇子拉上祁夔後隨太子一同入了後院。
太子、璃王、七皇子……哪一個都不是將軍府惹得起的,祁夔又如何得的幾位皇子青睞,亦或是他們想要用祁夔這個世子的身份想博得鎮北將軍府這張牌作為後盾……
景老夫人越想越覺胸口發悶,抓著佛珠的手緊了又緊。
景詩晴敏捷的發現她的神色不太對,急忙過來攙扶她坐到一旁,“祖母。”
一雙柔嫩的小手替她順著氣,景詩雅也跟著過來幫忙。
景老夫人發狠的咬牙,想她將軍府上下俱是謹言慎行,不料卻敗在這麼個不爭氣的東西手上!她平複了一下心緒,捏著兩個孫女的手,緩和了聲音道:“晴丫頭,雅丫頭,不若我再為你們爹爹納一名妾室,生個弟弟出來如何?”
景詩晴心下咯噔一聲,娘親說的沒錯,當初這個老東西便是用的這招,讓爹爹妥協娶了娘親,卻又待她不好。
她思索片刻就明白過來,老東西這是打算放棄景熙了!
景詩晴斂目,不說話。景詩雅也不笨,見姐姐的態度不對,也跟著學。
景老夫人又加一句,“待生下後就交由你們母親撫養。”
景詩晴心裏有對景熙即將被除去產生的快意,然而也恨。
恨自己不是男兒身,恨老東西如此是想折辱了誰,一個景熙不夠,還要再來一個賤種!
景詩雅不明其中關鍵,一口答應,笑道:“全憑祖母做主1
君澄旻一個勁兒的要君承璃一同參加賞花會,太子在旁,君承璃也不好拂了二人的意。
幾人在府中尋了一處涼亭坐下,他望向祁夔,“景世子若不嫌棄,就坐本王身邊吧。”
這可是他舉辦宴會的目的,誰人不知景熙的母親才是景炎昊的摯愛,而她留下的孩子也是日後繼承將軍府的唯一血脈,拉攏景熙,他勢在必得。
祁夔稍稍抬起頭,對上君承璃深沉的目光,眼裏閃過瞬間笑意,沒有拒絕的走了過去。
君承璃滿意的收回視線。
君澄旻原是坐在他二人對麵的石凳上,見祁夔過去,也跟著坐了過來。
又不知從哪摸出一把折扇,在手上輕晃,端的是一副風流倜儻、隨性不羈。
“太子哥哥要不要也過這邊來坐坐,比你那邊涼快許多。”說著他拉了拉衣領。
君承淩失笑搖頭。
一直到將近午時,他們才從涼亭裏出去,景老夫人也如願以償的謝過君承璃,送了不少東西。同君承璃告辭後看也不看祁夔,揚長而去。
君承璃目光一凝。
君澄旻順勢攬下把祁夔送回去的重任。
“你家那個老太太不喜歡你呢。”君澄旻等景老夫人走了沒一會,就把祁夔拉了出來要送他回府。站在馬車前有意無意的說了一句後退開半步讓祁夔先上馬。
祁夔離開那些人的視線,也不客氣的掀開車簾進去,隨意坐到一邊靠了上去,姿態隨性。
“我也不喜歡她呢。”
君澄旻隨心所欲慣了,並不在乎什麼禮節,上了馬車後被他的回答逗笑。
“哈哈哈,你也太有意思了。今天可累壞了吧。”君澄笑完旻意有所指道。
祁夔不置可否。
君澄旻突然說道:“你很聰明。”
“我想讓你幫我做一件事。”君澄旻沒想等祁夔回答,直接了當道。他知道,如果他不直接說,這人又會裝傻。明明是個小屁孩,心裏比誰都精,都說皇宮是個吃人的地兒,出來的就沒一個良善之輩,而他這個不是良善之輩的站在祁夔麵前,倒像是個良善之輩了。扮豬吃老虎,不僅沉得住氣還裝得了孫子。
祁夔瞥他。
君澄旻語氣驟然變得慎重起來,“我覺得你可以幫我。”
輕而易舉便能識破他的藏匿,要知道,若他想刻意隱藏,就連璃王府的暗衛都不能察覺到他的存在,璃王本人亦是如此。
君澄旻攤了攤手,“其實我找過的人不少,不過都幫不上忙。”
祁夔想不出一個皇子需要的幫什麼忙,但也不關心這個。
君澄旻見此,不由分說的從懷裏取出一枚玉佩,上麵的紋理複雜繁冗,“這個,你幫我找到另一塊一模一樣的,我就幫你做一件事。”
說罷,他鄭重其事道:“任何事1
兩人說完,馬車也跟著停了,祁夔把玉收入懷中下了馬車,剛進府中就有人通報讓他去碧雪閣一趟。
祁夔扯起嘴角,朝碧雪閣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名小廝以為祁夔要跟著他走,回過頭剛走出幾步,轉回來就發現祁夔往另一個方向去了,他憤恨地踢了兩下腳,他可是老夫人手底下的人,老夫人有命居然不從!小廝往回跑去,腹誹道:等會複命勢必要往狠了說。
祁夔走的方向是自己的院子,院外的枯枝落葉早已清掃幹淨,再沒有什麼打牌嬉笑聲傳出,安靜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