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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愣。
低頭看向自己的衣服。
這個混亂時代裏最耐磨、高端的衣料,除了剛出任務時不小心被鉤扯出幾個道子和染上的鮮血外,這衣服都挺好。
即使是現在這個樣子,拿出去也能賣個極好的價錢。
皮皮等了好久都沒見他出聲。
他一直沒說過話,皮皮想著可能是個啞巴。
她沒繼續等他。
她兀自和他說著話:“你現在別出去,喪屍太多,出去會死的。按照我觀察呀,他們雪天的時候不會出現,你可以等下雪天的晚上再走。”
他視線落在她臉上,安靜地聽著她說得話。
目前為止沒有表現出不耐。
於是皮皮繼續絮絮叨叨地說話。
“雖然我這個地方很小,你又那麼高,進來後擠得我有些難受,但是我不會嫌棄你的,在下雪之前你就在這裏住下吧。”
他沒點頭同意,也沒搖頭拒絕。
皮皮自動當他選擇了默認。
她太久沒有和人說過話了,一個人孤單太久,好不容易遇到個人,她很開心,恨不得一口氣說完這一星期沒說的話。
她已經開始盤算著怎麼養他了。
她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許多回:“你那麼大的個子應該吃得比較多吧?可是我一天最多隻能變二十片葉子,其中五片需要用來整理房間墊在身下睡覺用,隻剩下十五片葉子可以吃,自己都吃不太飽,你來了,我分不了你多少的,最多分給你……”
“五……”她掃了眼他寬大的肩:“呃……”
“給你六……”猶猶豫豫老半天,最後咬了咬牙,大方地說:“給你八片好了!”
男人嘴角勾起,笑了一聲:“謝謝。”
冷冷清清,像山峰之巔的泉水。
聲音很好聽。
“你會說話呀?”皮皮笑,眼睛彎成月牙。
不過她戴著夜視鏡,有厚厚的黑色鏡片遮蓋,他看不見。
“嗯。”他應。
她熱情,總是一股腦說一堆話。
他話不多,回應隻有幾個字。
有人可以回應她的話,她很開心:“那你剛才怎麼不說話?”
沒等他回,她迫不及待地說:“你是怕外頭喪屍聽見吧?真聰明。不過不用那麼小心的,我研究過了,晚上的喪屍比較笨不靈敏,小聲說話他們聽不見的。”
她真是憋壞了。
好不容易遇到個可以說話的,她一直說一直說:“白天可不行呀,白天他們跑得賊快,一點風吹草動就能過來,剛來那會兒我睡覺翻了個身腳不小心碰到牆壁,它們立刻就趴門上看,晃了一個多小時才離開,快把我嚇死了。”
他環顧四周:“你一直住在這兒?”
能看的出牆壁很舊且髒,她似乎有意收拾房間,地上鋪滿了樹葉,遮住了地下的泥土。
牆上也有樹葉,不過隻貼了一點在下方,上方還沒來得及貼。
“嗯。”她回。
他看向她,略微驚訝:“沒出去過?”
“丟垃圾的時候出去過。”她老老實實地說。
他耳機裏傳來電流聲。
很快,有聲音傳來:“老大,找到讓哥和胖哥了,他們去三人窩點躲了波喪屍。”
他的耳機質量好,不擴音,她聽不見。
“你們先回。”他開了耳麥。
“老大,您自己回基地嗎?”
“嗯。”
“您什麼時候回來?”
他看皮皮一眼。
雖然她戴著夜視鏡,但能看出她正看著他。
他略一思索,沒說準備時間:“再說。”
“是。”
他切斷通話,取下了耳上的設備。
一根耳機線,一個耳麥,一個移動電源。
皮皮好奇地看過去:“新型電話?”
“通訊設備。”
“和電話一樣嗎?”
“差不多。”他捕捉到她眼裏的驚奇,轉了轉手,把原本準備放在裏側的設備放到了她麵前:“這個隻能接收附近的信號,太遠了聽不到。”
“噢噢噢。”
她好奇地摸了摸。
她把耳機在自己耳上掛了一下:“現在末世第幾年啊?”
很軟,線上有黑色的海綿體包裹著。
有些暖,不涼,還留有他身上的溫度。
“第六年。”他回,看向她的視線裏多了抹探究:“你不知道麼?”
皮皮搖搖頭:“一個人窩太久,早就忘了時間了。”
他沒回應。
收斂了眼神看向別處。
天微微亮。
皮皮用樹葉堵住了門的縫隙。
光線進不來,室內漆黑黑一片,比晚上的天空還黑。
兩個人躺下來,一左一右。
空間小,房子窄,兩個人躺著有些擠。
她側目看了眼他寬厚的身板,默默往牆邊挪了一寸,身體靠在牆上,盡量給他留出足夠的空間來。
牆下貼著幹淨的樹葉,不髒,不至於被掉漆又掉皮的牆弄髒身體。
他也略微靠著牆,中間和她留著幾寸的距離。
他身上蓋著自己的軍裝外套。
她脫掉了羽絨服,披在自己身上,低頭摘著羽絨服帽子。
他的眼落在她衣服上,眉心擰了一瞬,她穿得是醫院的病號服,寬鬆,白底,藍色豎條紋。
她摘下夜視鏡放到一旁,平躺在床上,頸下墊著羽絨服帽子:“有個人說說話真好。”
他沉默。
過了會兒,才說:“一直都是你自己?”
黑暗中,她看不見他。
卻也能隱隱感到他投在她臉上的視線,他在看她,她知道。
她向著他的方向看過去,黑壓壓的,脫離了夜視鏡,在夜晚她什麼都看不到。
“嗯,我見過好多男人搶女人,還見過當街就開輪的。這世界太亂了,我不敢露麵,也不敢讓旁人看見我。”她摸著黑說。
眼睛沒焦距,黑暗中尋不到他的臉。
“那你怎麼會……”頓了頓,他說:“救我呢?”
救字咬得重,含了笑,笑意很濃。
皮皮想了會兒,也沒想出哪裏好笑來。
她回他:“你一個人,看上去和我一樣可憐,大概是同病相憐吧。”
他沒有回答。
耳邊傳來他輕微的呼吸聲,很慢,很平穩。
“嗯?”他回了一個音節,尾音上揚,對她的回答持懷疑太多。
她被戳穿也不惱。
反而嘻嘻笑了兩聲,笑聲很小,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笑夠了,她說:“好吧我說實話,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你很帥,我好喜歡你的模樣長相,如果你長得不帥,我大概不會管你的吧。”
“……”
他無聲。
皮皮得不到他的回應。
有些糾結,怕嚇跑了他。
她小心翼翼地問:“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我說得太直接了你覺得我膚淺?我好久沒有和人說過話了,太激動,控製不住情緒,對不起啊。”
“沒有。”他說:“你誇我帥,我很開心。”
不知是不是太陽出來的關係。
皮皮覺得不那麼冷了,甚至有些暖。
倦意漸漸襲來,她閉上眼,發出一聲類似夢囈般的喃喃自語:“我很久沒有和人好好說過話了。”
她的聲音小,他的聲音也隨之減小:“我也是。”
“你也是自己一個人躲著住嗎?”她驚訝。
他回她:“不是。”
“那怎麼沒人和你說話呢?”她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始終沒回答。
她也沒再問,睡了過去。
醒來時天已經黑了,皮皮摸索著找到夜視鏡,戴上,他側在一邊平躺,睜著眼,已經醒了,也不知道醒了多久。
皮皮先取下了塞在門縫中的葉子。
然後變了個幹淨的樹葉出來,她遞到他麵前。
“拿葉子擦擦牙吧,垃圾放在這個大的荷葉上,等著沒人的時候我提出去扔掉。”
他接過,捏著葉子,沒動。
不知道怎麼樣,他抬眼看她。
她做了示範給他,為了能讓他明白,她動作很慢。
把葉子放在食指上,用中指和拇指固定夾住葉子,然後張開嘴,放到牙齒上,像刷牙那樣上上下下地摩擦。
他跟著照做。
皮皮變出十五片葉子。
葉子不算小,她的手掌那麼大,很薄。
她分了八片給他,給自己留了八片。
兩個人窩在狹小的房間裏閑聊。
從日落聊到日出。
一天過去,皮皮隻吃了五片樹葉,她還有兩片。
睡前準備吃時她喵了他一眼。
他比她大了好幾圈,高高大大的。
她默默伸出手,手裏捏著兩片葉子,送到了他麵前。
意思是給他吃。
“你不餓嗎?”他沒接葉子,垂眸看她。
她搖頭,說: “還好,我個子小嘛,吃這些夠了。”
話還沒說完,肚子很不給麵子得叫了。
“咕嚕嚕……”
叫聲還不小。
她不好意思地下頭,沒兩秒,“噗”得一聲笑出來,被自個兒逗笑了。
餘是接過葉子。
但也隻接了一片。
“一人一片。”他說。
她遲疑兩秒,他很堅決,她說:“好。”
兩個人一起吃著葉子。
葉子微苦,不怎麼好吃,可是落進嘴裏,他卻覺得很甜。
特別甜。
吃完後,她拿剩下的葉子堵住了門縫。
取下夜視鏡準備睡覺。
她沒進化出夜視能力,他看得出來。
他隱匿在黑暗裏,悄無聲息地打量她。
姑娘很小。
年紀小,臉小,骨架也小。
吃樹葉營養跟不上,瘦得可憐,下巴很尖,沒有多少肉,看著可憐兮兮地。
很白,巴掌臉。
懵懵懂懂得,像是末世前的女孩子,簡單,少不經事。
許是一個人躲藏許多年。
小心得過分,倒也好,躲過了外麵的男人,免去了他們的剝削壓榨,還能保留著沒被災難剝削的純真。
他問:“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我怕你走掉。”她說,聲音很軟:“我一個人好久,太孤單了,想找個人說說話。”
他沒出聲。
怕男人沉重的音線會驚了她的溫柔。
她轉過來,臉麵對他,視線在他臉的方向掃來掃去,不知道他的眼在哪兒,不知道她的視線該放在哪裏。
“在下雪天來臨之前,你不要離開我,讓我一直照顧你好不好?”她問。
最後幾個字很輕,小心翼翼,又飽含期待。
他沉思良久。
她揚起的嘴角在漫長地等待裏漸漸壓下來。
“好。”在她失去希望前,他回了她:“你可得好好照顧我啊。”
笑容重新爬上她的臉。
她很開心,也很感激。
她重重地對他說:“我會好好照顧你的,照顧你一輩子,不對,是永永遠遠!”
小小的臉上寫滿了鄭重。
他看著她,嘴角漾出一抹笑來,同她的笑容一樣,笑意濃濃。
可惜她看不見。
餘是閉上眼。
腦裏都是她那句話。
“在下雪天來臨之前,讓我一直照顧你好不好?”
喜悅趕走了睡意。
她睡不著,索性和他說話:“我叫皮皮,雙皮奶的皮,你叫什麼名字?”
“餘是。”他說。
“哪個yu?哪個shi?”
他淡淡地說:“多餘的餘,是非的是。”
每個字裏都藏著悲戚。
她默了幾秒。
“是年年有餘的餘,往哲是與的是。”她笑:“你有個好名字,你的人生一定會像名字一樣和和美美的。”
他一怔。
側目看她,眼睛對上了她的,似是被她眼底的笑所感染,他心裏莫名舒暢。
“對。”他跟著她念:“我叫餘是,年年有餘的餘,往哲是與的是。”
她看著他笑:“你好呀,餘是。”
他依舊沒什麼表情,還是偏嚴肅的一張臉,臉部線條硬朗堅毅,隻有目光很柔軟:“你好,皮皮。”
他原本隻想坐一坐便離開。
誰知一坐,便坐了三日。
他可以想象逍遙的領導圈現在已經急成什麼樣子,但看著她滿含喜悅和依賴的眼,他就是說不出離開的話。
他來的第三天,忽然下了雨。
中雨帶來了涼風,天更冷了。
睡覺時,她躺下來,沒躺好,身體一歪,差點靠在他身上。
他急急閃開,在她碰到他之前用電光變出軟繩將她扯到一旁。
她驟然被甩開,背抵在牆上,痛得她嗚咽一聲。
他想去扶他,手才伸了一點點就收了回來。
“對不起。”他垂眸,沒去看她的臉。
她搖搖頭:“沒事,是我不小心。”
她看著他。
他脫下了外套,外套當被子。
這會兒隻穿著迷彩短袖,露著兩條長長的手臂。
剛才她差點撲到他身上,感覺到他身上似乎很涼。
她重新躺好。
他跟著躺下來,兩個人一左一右靠著牆,都想給對方留出更多的休息空間。
她問他: “你很冷嗎?”
“不冷。”
她說:“可我怎麼感覺你身上涼颼颼的呀。”
“……”他回:“身體偏涼。”
他一直這樣。
體溫低,天生如此。
過了會兒,從她的方向伸出一隻手來,指尖是他的手。
他抬起手放到身上。
她抓了個空。
她垂眸:“對不起,我沒想占你便宜,就是想看看你冷不冷。”
他沒說話。
“給你蓋。”她把她的羽絨服遞過來。
長款羽絨服,黑色的,她穿著到腳踝,很長。
“我不冷。”他側了側身。
她卻還是把羽絨服蓋在了他身上:“我也不冷,沒事,就這樣吧。”
能包住她整個身體的衣服,到了他身上,剛剛沒過了膝蓋。
她睡了。
沒一會兒,忽然驚醒,想打噴嚏:“阿……”
她急急捂住嘴。
怕吵到他。
“嚏~”聲音被她的手捂住,隻發出極小的聲音。
她不想被他知道。
他就裝沒聽見。
良久。
她呼吸漸漸平穩。
他起身,輕手輕腳將羽絨服蓋回了她身上。
小姑娘睡得很香。
她很相信他,一點都沒設防,甚至可在他枕邊安睡。
閉著眼,睫毛很長,五官很漂亮,學生時代典型的班花長相。
天色漸沉。
睡了一天的人們開始出來走動,街上陸陸續續有腳步聲。
皮皮沒醒,還在睡,眉毛擰成一團,呼吸聲很重,似是有些鼻塞喘不過氣。
餘是輕輕叫她:“醒醒。”
叫了兩聲,她才緩緩睜開眼,本就白的臉色變得更白了,眼睛半睜,沒有多少力氣。
“我大概是感冒了。”她盯著他看,眼皮撐不住似的一直在閉眼,她用力睜開一些眼睛:“餘是,往左走有個居民樓,裏麵住著好多散人,你去找他們組團吧,你長得那麼高大,又那麼好看,他們不會拒絕你的。”
他臉色冷下來。
“那你呢?”語氣都不太好。
皮皮虛弱地搖了下頭:“不要管我,這個世界已經沒有醫院了吧?沒有人看病,得了病很難治好的,你不要被我傳染了。”
他不語。
抿唇看她,臉色越來越難看。
“走吧,快走吧。”她發燒了,眼睛熱,有些疼,她閉上了眼。
感冒的人總是容易嗜睡。
皮皮很乏累:“餘是,我太困了,我要睡了。”
“睡吧。”他坐在一邊看她。
皮皮說:“醒來後看不到你也沒有關係的,我不會怪你的。”
她睡了。
皮皮睡醒後,餘是開鎖出了門。
他動作很輕,沒有吵醒她,在門外落了鎖。
有一群人經過。
他上前,徑直站在為首的最為趾高氣揚的那個男人麵前。
“談個生意。”他說。
對方詫異,先掃了眼他的衣服,又打量了下他。
都是道上混的,誰好惹誰不好惹都能看的出來。
男人立即堆出一臉笑來:“您說。”
“拿著這個,去第一夜市2-3號找晶體店的老劉。”他扯下一粒紐扣丟給他,又從口袋裏摸了個晶體出來:“這是報酬。”
末世第六年。
大家都是中級異能者,打進階喪屍很難,能從進階身上取下晶體的群體,全末世有能力的也就那幾個。
這下不止男人,就連他身後的人們都低了低頭,麵帶恭敬,沒敢亂看。
“是是是,我這就去。”男人說。
“等等。”餘是出聲。
男人立刻停下來。
“讓他帶兩個女人過來,要選壯實有力的,來之前讓她們洗個澡。”
“是。”
餘是回去照顧皮皮,她沒醒,還在睡,呼吸聲很笨重。
他陪了她一會兒。
聽到車聲他重新走出關門落鎖,行至街口,那輛印著逍遙logo的車停了下來。
車身還未挺穩,沈青讓就衝了下來。
連著幾日不見首領,他都快嚇壞了,這會兒很熱情,帶著驚喜就叫:“老……”
“噓。”餘是製止。
他生生把大字咽了回去。
車上又陸陸續續下來許多人,都是副隊級別以上的人物。
才剛下了車,就聽到餘是說:“阿讓自己過來,帶上那兩個女人。”
“……”
“是。”
餘是開了門,往裏麵躺著的人身上看過去:“給她看看。”
“是。”沈青讓走進去。
一地的葉子。
上麵躺著個女孩兒,瘦得嚇人。
他抬手去摸她的腕。
還沒碰到他,就聽到餘是說:“等下。”
他趕緊停下來,收回手,轉身看餘是等待他的命令。
“先用異能把手暖一下,別冰著她。”餘是說。
“……”沈青讓驚得差點咬到舌頭:“是。”
他搓熱了手,這才去探女孩兒的脈。
順便仔細打量她。
挺漂亮,和蘇巧巧一樣標誌,白皮膚、小嘴巴。
可是漂亮女孩兒多了去了,也沒見哪個能入得了餘是的眼啊。
手腕上有粗糙的手指蓋著,皮皮不舒服,收回手:“唔……”
她以為是餘是,沒在意,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你輕點。”餘是踢了下沈青讓的屁股。
“……”沈青讓更驚訝了:“是。”
他深深看了皮皮一眼。
這女的啥來頭啊。
讓不近女色的餘是講究成這樣。
沈青讓沒敢多碰她。
很快收回了手,他向餘是彙報病情:“普通的低燒,不是喪屍傷的,治療異能沒用,得回基地從庫房裏取點草藥熬點藥湯,喝上兩三天就好了。”
餘是思忖了片刻:“回基地給她好好看看。”
“是。”
沈青讓伸手探在皮皮身下,想把她抱起來。
他才剛剛有了伸下去的動作,餘是就打斷了他:“你別動。”
“?????”沈青讓懵逼:“不是帶她回基地嗎?”
餘是不語,眼神沉了沉。
沈青讓立馬找回神智,他看了眼站在門外的女人,說:“我喊她們來。”
怪不得讓找壯實的人來呢。
房間小,招不開那麼多人。
沈青讓退了出來,兩個女人才進去。
“動作輕點!”沈青讓說,眼角瞄了瞄餘是。
他剛才對他那兒點不滿明顯淡了。
兩個女人把皮皮抱回了車裏。
皮皮一個人占據了一排座位,她瘦,個頭也不高,腳旁還空出一個座來,可是沒人敢去做。
被她搶了座的、平時尊貴萬分的隊長們紛紛鵪鶉蛋一樣抱著膝蓋縮成一團坐在地上。
幾個大老爺們麵麵相覷。
餘是臉色不好,他們沒人敢出聲,問一句都不敢,就這麼憋憋屈屈了一路。
快到基地時,沈青讓問:“抱哪兒去?”
“我房裏。”餘是不假思索地回。
幾個人都是一怔。
好一會兒才回神:“是。”
“拿最好的藥。”餘是睨了沈青讓一眼。
沈青讓說:“是。”
餘是和皮皮回了房。
他走後,胖哥才把憋了一路的話說了出來:“我去,這年頭還有感冒的啊?!都不會用異能抵擋病體的嗎?!好蠢啊哈哈哈哈哈哈……”
還沒笑完就不笑了。
因為他看到了去而複返地餘是。
餘是臉色沒變,和平常一樣嚴肅,沒其他情緒。
他輕描帶寫地說了句:“該換基地了,胖子,你去建基地吧。”
“……”胖哥瞬間蔫了。
苦力活啊那是,可累人。
餘是又加了句:“防固你來做。”
“…………”
胖哥感覺自己被雷劈了。
防固是需要用能量體的,防固讓他做,他這一身的能量體都得浪費了,得養一個月才能養回來。
餘是走了。
有了胖哥的例子在前,即使餘是走了,也沒人吭聲。
知道十多分鍾過去,確定餘是是真的走了,眾人才鬆了口氣。
胖哥懵逼:“我……我做錯了什麼?給我那麼嚴厲的懲罰???”
“你活該啊胖子。”沈青讓說。
胖哥等他:“你有病吧?我都那麼慘了你還罵我。”
沈青讓歎口氣:“你瞎啊,什麼時候見老大帶女人回來過?還住了他的房間。明眼人一瞅就知道她是老大的寶貝好不?你居然還敢笑話她?!也就說這話的是你,要是換成手底下那些人,估計早被老大打發出逍遙了。”
“……”
胖哥愣了。
要這麼算的話,好像他的確是活該啊……
皮皮睡了大半天。
沒人叫醒她,餘是讓沈青讓叫了個女人上來照顧皮皮,特地點名要洗過澡的,得幹幹淨淨地來。
沈青讓叫了蘭姐上來。
蘭姐把藥裝進針管裏,拔了尖端,用柔軟的管子探進皮皮嘴裏,一點點地分成好幾撥喂進去的。
皮皮天亮時轉醒。
睜開眼,就看到了餘是,他坐在她身邊,眼底有淤青,那是極度缺少睡才會有的疲倦。
他身後,是幹淨的牆壁。
白牆,灰色和黑色的家具。
很幹淨,也很大,別說是末世,就是在現實世界都是有錢人才住得了的房間。
她眼睛緩慢地轉動,從他的臉,掃到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好點了嗎?”他傾下身來,湊近她一些。
她盯著他看,眼睛眨了又眨:“我是不是撿到寶了啊?”
聲音特別啞。
“什麼?”他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又看了下房間:“我撿來你時你很落魄,可是現在看看,你非但不落魄,好像還很厲害啊……”
“一般般。”他遞來一個杯子:“來,喝點水。”
她喝了很多水。
來末世十天了,這是她第一次喝到真正的水。
喝完水,她養了會兒精神,有了點力氣,立即和餘是聊天:“這是什麼地方?”
“逍遙。”
“逍遙是什麼?”
他略一思索,說:“大家一起組隊的。”
皮皮懂了:“哦,就是一個小團體是吧?”
“嗯,對。”
皮皮病很快養好。
她沒怎麼出過房間,因為她看得出來,他不太想讓她到處走,也不太想讓打聽團體的事情。
他每天都會抽出一些時間來陪她。
皮皮的生活質量提高很多。
頓頓有罐頭,有牛奶,有水果,還有水。
住的幹淨,吃得好,如果不是喪屍和人彼此之間的殺戮給她的印象太深,皮皮差點有懷疑在安穩世界的錯覺。
有一天。
在餘是來時,皮皮鼓起勇氣問了點團體生活的事情:“集體生活的話,需要大家都對團隊有貢獻才行吧?”
她不想拖累,也不想想靠他生活。
“是這樣沒錯。”他淡淡地說。
“我現在吃穿用度都分的你的勞動成果嗎?”
“我工作能力還可以,養得起你。”
皮皮搖搖頭:“白吃白住不好的,我可以為你分擔點什麼嗎?”
她很認真。
他思索幾秒:“我的私人保鏢,怎麼樣?”
“可是我什麼都不會,沒能力保護你。”她低了低頭,深知自己幾斤幾兩。
想要保護他。
想要做些什麼回饋他的幫助,可是除了變樹葉,她其他什麼都不會了。
“想學嗎?”他問。
她抬起頭來,眼睛很亮:“想。”
“我教你。”
她笑了:“好。”
餘是給皮皮開了很多權限。
她可以出房間了,可以在整個四樓行走。
他私人的練槍房、健身房、遊泳池,她都可以用,他甚至特意準備了給她一個人用的器械。
皮皮很開心。
每天努力鍛煉,希望能早點為餘是做些什麼。
餘是有時候會陪她練。
但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時間很少,總是有人來找他。
“老……”
餘是眼神一凜。
對方生硬改口:“餘哥好。”
“嗯。”
“皮皮姐,您好。”
“你好。”
然後餘是就會帶人離開。
“你自己練,我有空再來看你。”
“好。”
他從不在她麵前提團隊事物。
也從來不讓她碰他,她稍微離他近一點,他就匆忙閃開。
皮皮一直不懂為什麼。
直到有一天,餘是在陪她練槍時遇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皮皮見過,名字很奇怪,叫死不了,是沈青讓的手下。沈青讓帶著他來找餘是彙報東西。
餘是照舊帶著他趕往會議室,地下有很多槍,是他教她快速拆彈裝彈時擺的。
死不了沒注意,被槍絆了一下,沒站穩,身子一歪,趕緊抬起雙臂試圖調整重心,結果手打在了前方餘是的肩上。
“滋滋滋——”
強烈的電流聲傳來。
皮皮壓根就沒看見什麼,事情發生得太快,死不了轉身間就被烤焦。
身上通黑,頭發全部炸起。
死不了連尖叫都沒來得及。
沈青讓急急蹲下來給他治療,他把治療修補的能量體注入到死不了體內,死不了的皮膚很快恢複了正常膚色。
可是卻已經昏迷。
沈青讓扣動耳麥:“上來兩個人,拿著擔架,死不了受傷了,把他抬回去休息一個月。”
不出半分鍾就有人過來,抬走了昏迷的死不了。
“我去趟辦公室,找人替一下他這個月的工作。”沈青讓對餘是說。
餘是點頭:“去吧。”
“是。”
偌大的練槍房隻剩了皮皮和餘是兩個人。
皮皮走過去,離他很遠時就停了下來,她猶猶豫豫地開口:“小餘哥。”
“嗯。”他主動走過來,在她身邊停下。
她這才敢問:“你平時不讓人碰,是因為大家碰到你都會受傷嗎?”
他搖頭。
“那是……”皮皮很疑惑。
他看向遠方:“不是受傷,是會死。”
“什麼?”皮皮很驚訝。
餘是說:“死不了是中級異能者,碰我一下還能就過來。低級和初級的人,碰到我一點就會死。”
他說得很隨意。
唯有眼神有些失意。
皮皮微擰著眉,看向他的眼神柔了又柔:“那你不是很孤單?”
“還好。”他收斂視線,回望她:“習慣了。”
她很認真地問:“要怎樣才可以碰碰你?”
“嗯?”他眼神熱了一點,多了些情緒。
她問:“有沒有可以觸碰你的法子?我很想抱抱你。”
他說:“有法子,但是很辛苦。”
“我不怕苦。”
“你真的想碰我?”
“嗯。”
“練一個特殊的異能就可以做到。”他提醒:“但是皮皮,修煉它是有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