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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真的沒事。”橙花想著德鳳離開的背影,突然覺得有點淒涼,“當時如果給她也訂一瓶就好了。”
“你錢多燒的?”張德柱皺著眉問橙花,“給她訂奶,你拿錢嗎?”
“那大不了回家給咱媽要唄。”橙花說,“總好過她這樣。昨天你沒給她買火燒她就已經很難受了,這次訂奶又沒有她的份,她……”
橙花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自己未嫁時的小心思。她大哥結婚的第一年,她也總是和嫂子不對付。兩人不住一起還不行呢,總是覺得她哥不喜歡她了,被嫂子給搶走了。反正這些小心思多的啊,說不好哪件小事就戳中了自己,感覺那不是自己的家了,成了哥哥嫂子的家,再也沒有自己容身之處。
她就一個哥哥而且哥哥嫂子不和她一起住,她有時都敏感地受不了,更何況德鳳呢。
魏橙花知道,德鳳遠沒有自己表現的那麼沒心沒肺,她平時的一大半表現都是裝給別人看的。
可是這麼多年,裝習慣了,也就回不去了。
張德鳳一口氣跑回房中,呼呼地直喘氣。
想了想,轉身把臥房門插好了,這才爬上床。
翟明翠早就躺下了,見她回來,問:“你跑那屋惹你二哥去了?”
德鳳脫了衣服,鑽進被窩裏,說:“我聽到他喊大嫂喝牛奶了。”
德鳳一側身,黑暗中麵對著翟明翠,“媽,你知道大嫂二嫂訂牛奶的事?”
“我也是下午送牛奶的來了才知道的。”翟明翠說。
“我聽到他叫大嫂喝牛奶,就想去廚房看看是什麼牛奶,跑過去一看,竟然有兩個空瓶子,我就跑我二嫂那屋了,果然,我二嫂正捧著碗喝牛奶呢。”張德鳳哼哼鼻子,“喝的那叫一個香啊。”
“媽,她們什麼時候訂的牛奶,沒有告訴你?”張德鳳又問。
“沒。”翟明翠感歎:“孩子大了,不是什麼事都告訴娘了。牛奶箱什麼時候釘上的我都不知道,都怪你大嫂開了小賣部,我已經好久不走咱們家的大門了。”
“那我騎車上下班是要走大門的,我也沒注意。”張德鳳說,“看著牌子是在煤廠奶站訂的。”
“應該是。以前東東喝過,應該還是那一家。”翟明翠說。
張德鳳十分想不通,想了又想道:“媽,你說我大嫂訂牛奶就訂了,我二嫂幹什麼也跟著湊熱鬧?”
“不服輸唄。”翟明翠分析:“你二嫂啊,永遠都是那樣,別人有的,她要有。別人沒有的,她也要有。她不是一直都這樣,隻要自己想要的,一定要弄到手。”
張德鳳想了想,也跟著瞎感歎:“還真的是,你看我二哥,不就被她弄到手了,當時還為了我二哥特意找我做朋友,簡直就是千方百計啊。”
翟明翠翻了個身,背對著德鳳,有點困了,眼睛閉著,說:“行了,鬧也鬧夠了,差不多就睡吧。”
“哦。”
張德鳳側著身,看向翟明翠的後背,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她媽的後背和以前的不太一樣了。
好像是老了。
人老了連後背都不一樣了嗎?
她媽都老了,她以後又能依靠誰呢?
張德鳳想了許久,突然說:“媽,昨天我二哥買火燒了。”
“哦。”翟明翠有點困了,回答的含含糊糊。
“給我大嫂一個,我二嫂一個。沒有我的。”
“哦。”
“媽,我二哥他們訂了牛奶。”
“我知道,怎麼又說這件事了?”
“大嫂一瓶,二嫂一瓶,也沒有我的。”
翟明翠突然不說話了。
黑暗中她猛地睜開眼睛,轉過身去。
她看向張德鳳,輕聲問:“閨女,你想喝牛奶是嗎,媽明天去給你訂。”
張德鳳嗓子啞了,“不是。我也不是那麼想喝。”
“那你……”翟明翠突然覺得心裏一酸,手慢慢摸到德鳳的臉,“閨女,有啥難受的,你和媽說。”
“媽,我就是覺得,就是覺得,你也老了,哥哥也都結婚了,有孩子了。媽,那我呢。我好像不是這個家裏的人了。”張德鳳說著說著再次哽咽,“媽,我也想有個家了,我自己的家。”
邵海波沒想到回到家竟然發現黃榮在。
兩姐妹正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看見邵海波回來了,黃榮立刻擦擦眼淚,勉強笑了笑,說:“海波回來了。”
邵海波沉悶的“哦”了一聲,“大姐什麼時候來的。”
“下午。下午坐車來的。”黃榮擦幹淨眼淚,“你看我們姐倆到一起說說就哭了,你別笑話。對了,還沒做晚飯,你等等,我去做。”
“哎哎,大姐。”邵海波立刻阻止,“你到我家怎麼讓你做啊,我去我去。”
“你一個大男人,不會做飯。”黃榮的力氣比邵海波還大,用力一推,就給邵海波推了個趔趄,她連忙又扶了邵海波一把,尷尬笑了笑:“你坐著,我去,我去。”
黃榮說完就往廚房去,邵海波看一樣黃靜,“你還不過去看看?”
黃靜身體晃悠悠站起來,有點重心不穩,看了一眼廚房,長長歎口氣。
邵海波就怕聽到黃靜歎氣,她一歎氣,邵海波就明白,下一句就是要說沒錢可怎麼活。
可這次說的不是,隻聽黃靜道:“我大外甥要生孩子了,生了就要過九。”
邵海波看一眼黃靜,“這麼快?我咋覺得比咱二閨女晚啊。”
“你記差劈了,比老二早。”
“哦。”邵海波說,“都要生了,她當奶奶的不在家裏呆著,跑咱們這裏來幹什麼?”
黃靜深深看了邵海波一眼,“你覺得呢?”
邵海波十分無辜:“那我咋知道。”
黃靜無奈,心裏罵一句傻熊,然後就往廚房去。
到了廚房,黃榮已經燒了一鍋的水,上麵熱了饅頭大餅,下麵煮上小米粥。正在洗菜。
“妹子,我看了看家裏的菜,有一顆白菜,還有點鹹菜。晚上我給你炒個醋溜白菜吧,我炒的可好吃了。”黃榮洗著白菜說。
黃靜正想說他們家晚上不炒菜的,就就著鹹菜喝碗粥拉倒,誰家晚飯還炒菜啊,飽了睡著就行了。
可她姐已經洗了,那就洗吧,攔不住。
“行,姐,就按你的來。”
黃靜說著,要往外走。聽到黃榮又去拉櫃子,她想阻止,已經晚了。
“我的親娘耶,這是啥啊。”黃榮說著,從櫃子裏掏出兩罐午餐肉。
字她是不認得,可圖片總是認得的。
上麵一看就是肉,粉紅粉紅的。
“這不是罐頭嗎?”黃榮看了又看,再次感歎:“我的親娘耶,我都沒吃過一次,我看街上牆上貼的紙,上麵印的好像就是這個東西。”
黃榮說完看向黃靜,“這是啥味嘞,好吃不?”
黃靜十分無奈,不知道怎麼藏那麼裏麵還能被發現。
這罐頭還是邵兵拿來的。說是跟著汪子康去開會,人家發的,汪子康不喜歡吃,他就偷偷裝口袋裏,給帶回家了。
黃靜打開了一罐,還剩兩罐,想著過年的時候吃。
可誰知道,竟然被她姐翻出來了,還滿眼期待地問她好不好吃!
“哦,就那味唄。”黃靜立刻說。
“看起來你不喜歡吃啊。”黃榮笑了笑,“沒事,姐什麼都能吃,晚上咱把它開了吧。”
黃榮說完,一罐放回櫃子,一罐拿在手裏,自作主張就要開罐。
左試右試怎麼都打不開,隻能再次求救,“妹子,這怎麼打開啊,怎麼這麼硬!”
吃飯的時候,邵海波開心了,原本問過黃靜還有沒有午餐肉罐頭,黃靜說沒了。誰想到,竟然被黃榮搜出來了。這下大家都有口福了。邵海波趕緊給黃榮遞筷子,“大姐,你快吃。”
黃榮沒吃過,夾了一塊午餐肉就覺得要把她給香暈了。
邵兵坐在一旁,也夾了一筷子,心想再不吃,就真的沒了。
“兵啊,你現在是大司機了,工資肯定很高。”黃榮看著邵兵說,“你又在你姐夫廠子裏上班,怎麼樣,給大姨說說,一個月能賺多少錢?”
邵兵聽到問工資,不問還好,一問就著急上火。
他們司機班裏的司機,除了他之外,都在走大貨。這一來一回,除了能搞點油錢,還有出車補助,吃飯補助,按天算,在基本工資上加。
這些老司機們的工資就很可觀,尤其是不怕累經常跑的,一個月拿到手的工資,差不多是一個車間工人的兩倍到三倍。
可邵兵就沒有這個好處。
他隻能拿最基本的工資,合著全場最低了。
為什麼呢?
因為上班的時候司機大劉就和他說過了,剛入職半年以內不能單獨出車,畢竟他是新手,一個人出車,從早開到晚,尤其是路不熟的話,很容易出事故。所以一旦有貨要出,邵兵就要隨機跟著一個老司機跑,中途點個煙遞給水的,外加配大師傅聊天解悶。除了一天三頓飯,其他的什麼都沒有。你一個學徒一樣的新司機,還好意思和師傅們分補助?人家肯免費帶你就是好的了。怎麼敢說分呢?
這樣一來,邵兵就清落一個司機的美名,幹的都是陪聊陪吃陪喝陪出車的活兒。
一分錢不落。
邵兵尷尬笑了笑,對黃榮道:“很少。”
“很少是多少?”黃榮立刻道:“兵啊,你別覺得你大姨鄉下人,你騙你大姨。有多少說多少,千萬別糊弄我。”
邵兵伸出幾根手指給黃榮看,黃榮一看嚇一跳,立刻說:“兵啊,你不是開玩笑吧。”
邵兵訕訕的,“我現在還不是正式的司機,要半年以後才能單獨出車才能拿高工資。”
黃榮不明白,隻能看出錢的多少,連忙拉著黃靜道:“妹子,這樣不行,你得去找萍兒,這不是瞎搞嗎,怎麼能給這麼少的工資!不能欺負自家人啊。”
黃靜立刻道:“大姐,不是你想的那樣。人家大廠子,什麼都得按規矩來。”
然後用力瞪了邵兵一眼,心想你傻啊,問你你就說。撒謊也不會了?
邵兵頓時就覺得索然無味,看著打開的午餐肉也不想吃了,匆忙站起來說吃飽了,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