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舊都的玉湖如這水鄉之眼,鑲嵌在矮山之間。湖上清波浩渺,綠柳映堤,迎麵的夏風帶著微涼的水汽,輕輕拂麵而過便能使人散去了一身的乏累,隻留下滿心的愜意。
此景應得寧心靜賞,但是禦船之上卻是嬌聲細語不斷。
“皇上,妾身聽京城的皇宮大得很,那往後妾身再想見皇上,豈不是要走上許久的路了。”謝輕顏挽著祁政立於船頭,無心留意眼前清麗之景,歪頭柔聲著話。
“嗯。”祁政輕輕應了一聲,似應似答,沒作後話。他怎會聽不出謝輕顏的意思?她是想問他會不會帶他回宮。
其實他既然已經寵幸了謝輕顏,就定是會帶她回宮的。隻是……湖上的風忽然急了些,惹得祁政垂眼避開,可是微冷的風卻吹進了心裏,蕩漾起了心底的一個身影。
謝輕顏沒有注意到身邊君王眼中一瞬間的異樣,不甘地咬了咬唇繼續旁敲側擊道:“妾身可還沒有出過這江南呢……”
“江南風景這般好,謝姑娘若能得賞一輩子,也是幸事。”謝輕顏的話未完,一旁的寧妃突然幽幽道了一句。
寧妃這廂還氣著方才的事兒,好不容易被湖麵清風撫平了心中不忿,這會兒聽著謝輕顏話裏話外讓祁政帶著她一同回京,被那嬌聲軟語惹得煩了,氣性複起,便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謝輕顏聞言回頭輕瞪了一眼寧妃,語氣微冷道:“寧妃娘娘若覺此乃幸事,大可就此留在這慕宮。”
一旁陪著祁昭的於慎聽了此話不禁皺了皺眉頭。身份未定便敢如此囂張,看來這當真是個不安分的人。
“玉湖之景雖好,但看久了也容易無味。其實京中之景未必遜於此,謝妹妹到時回京便知曉了。是吧,皇上?”
寧妃剛要回嘴,卻聽身邊的淑妃開了口,她忍不住側頭詫異地看了一眼淑妃。
她怎麼會幫著謝輕顏話,讓祁政帶她回宮?
祁政聞聲轉眸,正對上身旁謝輕顏的柔笑,想起這些的歡愉,心下一軟便應道:“淑妃的是。”
謝輕顏得了此話,笑得愈發柔媚動人。寧妃見她笑得實在惱人,但是祁政在前她又不敢多話,便轉身去了禦船的另一處。
而仍站在原地的淑妃則不再開口,隻是眼睛緊緊盯著眼前相依的二人,眼底蒙著一層悲傷與執拗。
這般,謝輕顏回宮之事便算是定了下來。
下了禦船之後,淑妃回到自己的宮殿,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婢女忍不住蹙眉問道:
“娘娘為何要幫那謝輕顏話,讓皇上帶她回宮?”
淑妃坐在銅鏡前取下發簪,看著鏡中眼角似是多了幾道細紋的自己,唇畔輕輕彎起一個笑。
“皇上喜歡她,本宮自然顧著皇上。”當他喜歡她這句話從自己嘴裏出來,淑妃覺得心突然抽疼了一下。
但是她沒辦法騙自己,如今祁政對謝輕顏的寵愛,是同後宮其他女子那樣參雜了其他的理由。
他該是喜歡她的,不管是喜歡那還未經歲月風霜的容顏,還是喜歡那妖妖嬈嬈的身段。
他是君王,也是男人。母親過,男人,總是容易被野花迷了眼睛的。
所以她的郎君這般,應是情有可原吧?
況且……
淑妃看著鏡中的自己,卻想起了另一個遙在京城的身影。
這野花一定是要拔聊,但是她不會動這個手。她想看看,看看那人會怎麼對這朵花。
這些日子的失落苦痛,她也想讓其他人嚐一嚐。
……
盛夏已至,江南的暑氣也逐漸傳入了京城。
“娘娘……”見趙晴若聽了回話便一直沒出聲,木錦開口喚道。
“既然皇上還未定位分和封號,尚宮局也不用先準備著,先騰一個宮室出來,打掃一番吧。”趙晴若被喚回了神,垂著眸子吩咐道。
座下紀尚宮身邊的劉尚製問道:“臣記得邀月樓還空著,臣這就派人去打掃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