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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香停下手，垂頭悶悶地道：“殿下恕罪，奴婢今日幫竹容姑姑做繡品，現下手就慢了。”
祁昭本也就此事沒惱她，聽了這話，又見姑娘低垂著眼滿臉盡是惹人憐惜的無辜，便道：“今日辛苦你了。往後我與姑姑一聲，就不讓你去了。”
“奴婢不敢。”襲香立刻回道。
祁昭沒有接話，而是看了襲香一眼，又輕輕別過眼：“你先下去吧。”而後待襲香走開，他又跟了一句：“其實姑姑喚你也是看重你。”
襲香聞言，腳步微頓，但還是什麼都沒敢就退下了。
祁昭看著她離去，放下筆。窗外夜蟬突然叫成了一片，叫得惱人。
其實他明白為何今日竹容叫了襲香去。他如今也不是不知人事的年紀了，男女之事也算知曉一些。
襲香確實是他身邊最為親近的女子，而丫鬟的心思他也明白，但是至今他都沒有開口納了她。
身為太子，前有祁政與趙晴若這般的父皇母後，祁昭對自己的親事不免有些迷茫。
他想成為如祁政那般的明君，可他身邊之人該是什麼樣的人呢？
……
“殿下。”
下朝之後，江與澈與祁昭一道回東宮，路上對他道：“近來西邊有些騷亂，皇上卻讓範將軍整軍準備，看這意思是想讓殿下您也隨軍前去。”
“嗯。”祁昭應了一聲，如今起軍營之事，他已不再生怯。
“看來臣也要做些準備了。”江與澈笑道。他比祁政長兩歲有餘，如今正是十七兒郎好年紀。眉眼繼承了他父親的俊俏風流，身上又有三分自己獨特的爽朗澄澈，正是如今京中風采無雙的侯爺。
“方才聽你，今日城中是不是有廟會？”
“是。”乍聽祁昭問話，江與澈微微一怔，又道：“殿下若想去看看，臣自當安排隨校”
祁昭不急著應下，又問道：“那今晚的仙月閣是不是也很是熱鬧？”
“殿下……”江與澈輕咳兩聲，道：“這要是讓皇後娘娘知道了……”
祁昭看他：“那不讓母後知道便可。”麵上有一分羞澀掩藏在素來沉靜的神色之下。
江與澈應下，又好奇問道：“殿下從來不愛這些風月之事，怎麼如今……”
“如今想看看。怎麼，侯爺看得本宮看不得？”祁昭哼了一句，腳步加快往前走。
江與澈在背後笑笑，跟了上去。
燈火未歇之夜，星月淺淺，而仙月閣中歌舞升平，繁花似錦，是人間另一番盛景。
江與澈見祁昭自己看著那歌舞喧囂出神，吩咐了一聲不必打擾，便出了廂房。
眼眸中蒙著一層淺淺的醉意，江與澈避開流笑交談的人群，在廊橋一側獨飲。
祁昭為何要來仙月閣，其中緣由江與澈明白。不過這樣的事，他不能半句。所以他帶了他來，挑了個世俗糜亂皆現於眼底的地方，又將他至於高台獨自放著。
其實啊，這一番人間風月，最是容易迷惑人心，也最是能讓人看清自己。
總之風月無罪，皆是人心易亂罷了。
待酒壺空空，江與澈看著時辰也該送祁昭回宮了，便轉身想走。甫一轉身，卻被一物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幅畫，畫著一位姑娘。黛眉朱唇，明眸善睞，明麗秀妍之間又有幾分不同於旁饒英氣。
她在畫中背長槍，騎駿馬，英姿颯爽堪比男兒，唇畔的笑爽朗明媚，似是能從中感受到馳騁於廣闊地的自由。
江與澈愣愣地看了那畫良久，才轉眼去尋落款，湊近之後，隻見邊角上有一處字。
“贈與夏軍，願下歸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