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晴若替他整了整衣衫，語氣溫柔了不少：“母後讓人備了湯，沐浴過後用一碗，明日你還要去承乾宮，別誤了時辰。”
“母後，兒臣今日隻是……”
“昭兒大了，凡事會有自己的考量。”這一句話輕輕淡淡的，其實讚揚，似是警告。
“母後先回去了。”
“恭送母後。”
趙晴若對兒子笑了笑，抬步離開。
待她走開，襲香忙上前到祁昭身邊，蹙著眉替他擦因酒熱而出的細汗。
這一幕，正好落在回眸的趙晴若眼鄭她眼神暗了暗，卻沒再什麼便回宮去了。
“侯爺今日帶殿下去了哪兒？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回到寢殿，襲香一邊準備服侍祁昭沐浴更衣，一邊問道。
“隻是去吃了酒罷了。”祁昭確實有些累了，隨口回了一句。襲香追問道：“侯爺素來風流，許是帶著殿下去尋那些個煙花了？”
她噘著嘴，似是有些氣悶：“看來皇後娘娘罰他是對的。”
“是我自己要去的，不怪他。”祁昭褪下外衫道。
襲香有些不依不饒：“那也是侯爺成沾染那些，才讓殿下……”
“好了。”祁昭打斷了襲香的話：“江與澈不是那樣的人。”
襲香有些委屈。方才她聞見了祁昭身上酒味中混雜的脂粉氣，便知他定是見過了別的姑娘。
“殿下……”襲香停下幫祁昭寬衣的手，低頭道：“奴婢知道自己卑賤，沒有資格多嘴。可比起旁人，奴婢是真真一心向著殿下的。奴婢隻是希望殿下不要被外頭的亂花迷了眼去，是為令下好。”
祁昭側頭看她，眸中明暗不定，隻道了一句：“本宮明白。”
宮婢仍委屈地低著頭，微微咬唇：“奴婢隻要殿下這份明白便好。”
祁昭頓了頓，轉回頭去，道：“你先出去吧，讓予祥進來伺候便好。”
襲香一愣，沒想到祁昭會開口攆自己，但又知此時不能再多言免得惹祁昭厭煩，便隻好應下退了出去。
襲香出去後，予祥便進來了。他來到祁昭麵前，先是請罪一般躬身道：“今日皇後娘娘本欲來探望太子，可是尋不到人，所以知曉……”
“無妨。”祁昭淡淡道，語氣略帶威嚴，正是儲君之態，“我本沒刻意讓你隱瞞。”
予祥這才直起身上前替祁昭寬衣。想起方才來喚自己的襲香眼掛淚珠的模樣，予祥看著眼前的主子又開了口。
“襲香姑娘年紀輕，又是女兒家多心思，在殿下麵前難免有些直言直語的地方。”予祥是祁政賜給祁昭的，要比祁昭大上八九歲，也算是從待在宮裏頭的老人了，性格穩重又心思細膩，很受祁昭倚重。而如今祁昭與襲香之間的關係他也不難猜到，大戶人家的公子也難免有幾個通房丫頭，更何況皇室。再祁昭也快到了那氣血方剛的年紀。
不過看方才襲香的模樣，該是二人拌了幾句嘴，予祥不清楚原委，但還是先勸了一勸。
“畢竟殿下倚重她，往後想必她也會有些分寸……”予祥話未盡，卻覺身上一陣冷意掃過。
祁昭輕輕瞥了他一眼，後者便住了嘴。
“她也不算沒有分寸，確實是我縱了她。”念起方才宮婢對他的那些埋怨嘮叨，祁昭輕歎一聲。
今日在仙月閣，他於高台之上看見紅塵中歌舞喧鬧，並沒有心生向往，反倒覺得自己和那些人隔著些什麼。那些諂媚調笑，令人生厭。
吵鬧之中，他竟想起了祁政和趙晴若。他的父皇母後相處之時，並不像那些男女般或親密或黏膩，但祁昭覺得，那才是安然的模樣。
或許，那才是自己往後想要的模樣。
“把襲香調去東宮別處吧。”良久，祁昭才開口道。
既己心不定，便不誤了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