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顒的話像一塊石頭掉進湖中,激起了一圈水花。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堂溪曳喃喃自語。
顒仿佛陷入沉睡,耳邊除了呼呼的風聲,再無他聲。得不到回應的堂溪曳歎息一聲,不再糾結此事,而是俯視著腳下的蒼茫大地。
“我們這是去哪兒?”堂溪曳打破了沉悶的氣氛,可依然沒人答話。
她扭頭看向杜修遠,他正若有所思地看著灰蒙蒙的天空,表情甚是凝重。於是加大音量,繼續問道:“我們這是去哪兒?”
杜修遠回過神來,麵上恢複了往日的溫和:“你不是要去巫山嗎,我跟你同行。”
“啊。”堂溪曳驚詫萬分。
杜修遠笑道:“高興的不知道說什麼了嗎?也對,巫山的路凶險難測,多一個同伴自是極為有利。要是我,我要也會高興的說不出來話。”
堂溪曳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揖手道:“杜公子,以後請多多指教!”
“叫我修遠吧,杜公子聽起來聽別捏的。再說我們都算生死之交了,還這般客套就有點惺惺作態了。”
堂溪曳含笑垂眸,兩頰似綻放的桃花,灼灼耀眼。第一次漏出了小女兒的含羞之態。她低頭望著自己的腳尖,用小到隻能自己聽到的聲音說:“你以後叫我小曳吧!”
杜修遠應了一聲,便轉頭掃了一眼腳下的地貌,群山高低起伏,林木葳蕤,溪河蜿蜒,更有良田美池若千,於是篤定道:“前麵應就是城鎮,我們今晚去那裏歇腳,順便備一些幹糧和藥物。”
堂溪曳如釋重負,為杜修遠沒注意到自己的小女兒情態而感到慶幸,聽他那麼一說,趕緊應和著。不過一想到即將進入人群,再次局促不安。
為了避人耳目,杜修遠選擇在一片小山嶺降落,虧得附近沒有村民出沒。著地時,杜修遠一個趔趄險些摔倒,被身後的堂溪曳抓個正著,她這才想起杜修遠有傷在身。
“修,修遠,待會進城了找個大夫給你看看吧!”
童女皺眉蹙眼,憤憤然道:“哼,凡人怎麼能治得好主人的傷?你還真是天真到愚蠢。”
童男見杜修遠臉色鐵青,擔心責怪童女,就一個勁地拽她的衣袖,童女不領情甩掉他的手,大步衝到堂溪曳跟前,氣焰囂張的說道:“要不是你,主人也不至於折損了大半的修為……”
堂溪曳羞愧,躬身彎腰地向童女道歉。杜修遠慍怒,伸手扶住她單薄的身子,嚴厲的眼神似刀掠過童女的心:“童女,你還把我這個主人放在眼裏嗎?”
“主人,我們躲了七曜宮十年,你竟然為她去反追七曜宮的人,你是不要命了嗎,我們怎麼跟老爺子交代?”
“你少說兩句。”童男深知事情被鬧大了,陰沉著臉拉住童女。
“你們回老爺子身邊吧!”
“哼,走就走……”童女甩頭就走,童男向杜修遠揖手告別,快步追上童女。
堂溪曳盯著地上的雜草,雙手不停地揉搓衣角,惴惴不安道:“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顛倒了,應該我跟你道歉的。童女口無遮攔,隻圖爽快,有得罪的地方,你多包涵。”杜修遠三言兩語就把話鋒轉到自己身上,虔誠的態度任誰都不會再計較下去。
如煙的往事掠過心頭,堂溪曳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不折不扣的“掃把星”。刹那間,秋水般的明目似蒙了塵埃,一片陰沉,生機盡失。
毒熱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罅隙照在雜草叢生的地上,留下形狀各異的光斑和陰影,風吹過山嶺,光斑隨樹葉的搖動而改變形狀。枝頭的蟬鳴此起彼伏,喧叫著夏季的燠熱。
杜修遠搖晃著身體倒向一邊,堂溪曳仍沉浸在憂傷的世界不可自拔,並未注意到他的異常,楓藍見狀驚呼起來:“小曳,他暈倒了!”
楓藍的驚叫一下子將堂溪曳的思緒扯回現實,她手忙腳亂地奔到杜修遠的身邊,從頭看到腳,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稍微冷靜下來後,就伸手去試探他的鼻息。
這時,杜修遠突然睜開眼,笑了起來。堂溪曳驚魂未定,嗔怪道:“這樣會嚇死人的,一點也不好玩。”
“剛才跟你道歉,你一直板著臉,我也快被嚇死了。現在扯平了。”杜修遠麵色依舊慘白,起身時由於力氣不足又倒在了地上。堂溪曳不由分說地將他扶起來。杜修遠抖抖衣服上的塵土,笑著說,“現在是我拖累了你,你不用再感到愧疚!”
堂溪曳癡笑起來,沒有拆破杜修遠的計謀。
楓藍明顯感覺到兩人之間的微妙變化,由衷的替小曳感到高興。它搖晃著尾巴,往山嶺的出口方向走,邊走邊說:“我們再不走,晚上就要露宿荒山野外!”
“你不能跟我們一起去。”杜修遠和堂溪曳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