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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崩地裂的雷鳴聲回蕩在空中,仿佛要將這世界震碎銷毀。霎時,風雨交加,到處彌漫著一股焦糊腥臭味,如同置身於一座焚化場。
耀眼的電光將天地照的通亮,頹喪失落的墨雲踉蹌著走過堆積如山的屍體,似在尋找什麼。
豆豆為自己的存活感到不可思議,它撓了一下肚子,疼的齜牙咧嘴,終於相信這是人間。
“小曳還活著！”楓藍走到墨雲麵前蹲下。
墨雲深邃的眸子裏閃現一絲亮光,焦急地爬上楓藍那傷痕累累的後背。待他坐穩後,楓藍逐電追風般衝向遠處。
“得罪誰不好,偏偏來惹本太子。他們這是罪有應得。”豆豆掃視麵目全非的屍體。自言自語了半天,發現楓藍和墨雲走遠了,大聲嚷嚷著追了上去。
墨雲在一堆屍骨下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堂溪曳和風花,當機立斷把僅剩的靈力渡給她們。可元氣大傷的他已無法運功,忽然他開始劇烈的咳嗽,手也輕輕顫抖,縈繞在指尖的靈光就像風中的燭光,隨時會熄滅。
楓藍見狀將前肢搭在墨雲的手臂上,豆豆一副侃然正色貌,抱住楓藍的前肢,這時一股連綿不絕的靈力湧向墨雲,微弱的靈光驟然間亮如星辰。
金光就像靈蛇出洞,肆意遊走在堂溪曳和風花的脈絡裏。墨雲等人滿懷期待地凝視她們,默默祈禱她們平安無事。
半響,風花長吸一口氣醒來,然後再度化為人形,而堂溪曳的氣息趨於平穩,卻遲遲不見醒轉。墨雲麵色凝重,心亂如麻,還想繼續為堂溪曳輸入靈力。
“公子,公子。”一個女子的聲音飄來。
楓藍、豆豆和風花警惕地看著四周。墨雲握劍站起來,鋒利的目光掠過屍橫遍野的戰場。
霧蒙蒙的空中飛來一盞煤油燈,豆豆快如旋風,橫腿踢飛煤油燈。
“我是燈妖！”煤油燈滾落在屍堆裏。
豆豆雙目圓睜,腦海閃過墨雲冰冷的麵容,小聲說:“墨雲會殺了你的,快點走吧！”
“真是太好了,你們居然活著。”燈妖籲出一口氣,繼續說:“我有一事相求！”
豆豆指著自己的鼻子,說:“你求我？”
燈妖對豆豆視而不見,徑直飛到墨雲的跟前,懇求道:“村裏的老人家在剛才的戰亂中喪命,我拚命將她們的魂魄保存下來了,請公子幫他們超度！”
“他們……”墨雲喃喃低語,眼角泛紅。倘若從未相識,便不會有這種離別苦。
豆豆小聲說:“他隻會殺妖,不會超度！”
燈妖以為墨雲不願幫忙,說話的語氣有點焦慮:“求您了！”
墨雲還是不說話。
燈妖忽然從煤油燈裏飛出來,小心謹慎地捧起煤油燈走到墨雲麵前,然後跪在地上,將煤油燈高高舉起來:“看在他們幫過你們的份上,幫他們超度吧！”
“你可以把她們送到寺廟,自會有法師為他們超度！”楓藍也擔心墨雲會殺掉燈妖,善意提醒她另謀出路。
墨雲接過煤油燈,低眸往裏看了一眼,淺淺的燈罐裏充斥著數十個幽綠色的光點,除了五個白光空閑無魂,剩餘的每個光電都包裹著一個人的七魂六魄。墨雲輕歎著垂下手,他已明白燈妖的良苦用心。
墨雲問:“你這是何苦！”
楓藍、風花和豆豆迷惑,不知墨雲所問何意。
燈妖莞爾一笑:“隻要能救大家,我這條命又算什麼。我活了幾百年,突然很想嚐嚐死亡是什麼滋味。”
戰爭開始時,燈妖偷偷來這裏探查了情況。它被硝煙彌漫的殺戮場震撼了,因為它知道單憑一己之力根本無法拯救村民。於是心灰意冷第回到村子,可村民沒有意想中恐慌,她們安靜地坐在各自的屋裏,若無其事地繼續聊天或者縫補衣物,靜靜等待死亡的到來,就像等待夜晚一樣。
村民安靜離開人世後,燈妖第一時間抽出血肉裏的靈脈將她們的魂魄包裹起來,保存在煤油燈中,並為堂溪曳等人留了五個位置。很久之後,村子裏的煞氣退去,濃雲消散,燈妖知道戰爭結束了,就耗盡最後一絲靈力來到村外,想要尋找墨雲和堂溪曳的魂魄,誰料她們居然活著。
“多謝幫忙！”燈妖忽然消失了,她的話依然回蕩在耳邊。
風花對燈妖頗具好感,見她不見了,就問:“怎麼不見了呀？”
墨雲喟然而歎:“她已經魂飛魄散了。”
“不會吧！我還沒見你動手呀？”豆豆一驚一乍地叫起來。
風花和豆豆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燈妖的死,矛頭直指墨雲。
墨雲呆呆看著手裏的煤油燈,素來冰冷的臉上竟然浮出憂傷的神情,楓藍從未見過這樣的墨雲,不免有些好奇。
良久,墨雲將燈妖的義舉告訴大家,它們聽後沉默不語,仿佛在吊唁逝去的燈妖。任誰也想不到一個平凡弱小的燈妖會有如此大的胸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