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的話,句句擊中他心坎。這次,他並沒有思考多久,便道:“承蒙商君垂憐,陸判願意跟隨帝神,懲惡揚善。隻是,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
“家中有一婢女,名曰孟薑,她雖是女子,卻有錚錚鐵骨,對我甚是忠誠。我已遭奸人所害,她受我連累,定當逃不過厄運,懇請商君一並收留她。”
商君笑意吟吟:“此等小事,你自行決定即可。”
“多些商君。”
跟著,商君帶他和孟薑去見了一名少年,少年當著眾神的麵,下了一道神諭:“我以天之名,封陸判為地府判官,從今往後,無論天人亦或世人,是非善惡,皆由他審判。”
眾神反應各自不同,有的甚為欣慰,有的一臉鄙夷,有的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隻有一人,目光中透著不服與惡毒。
少年像是察覺到了,問那人:“後卿,你有什麼意見？”
那人吞下所有情緒,一字一頓道:“沒有。”
少年瞥了他一眼,不再多言。
畫麵一轉,不知是多久之後,他行色匆匆地跪到少年麵前,稟報道:“帝神,五彩靈石為參君所毀,現他已救出商君,二人正欲潛逃。”
少年暴怒,叱喝道:“馬上把他們抓回來！我要嚴懲！！！”
而後便是神魔混戰,刀光血影,他目光呆滯,好似身臨其境,一切近在眼前一般。他堵截參商二君,商君又怒又悲,聲嘶力竭道:“陸判,我於你有提攜之恩,你真要趕盡殺絕嗎？”
他麵冷如石:“身為判官,我隻分是非,不徇私情。這也是你當初看中我的原因,不是麼？你曾說,神若不能以身作則,又怎能給世人表率。彼時你信誓旦旦,如今卻要出爾反爾？”
商君露出一抹自嘲的笑:“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隻要你們同我回去領罪,我答應你,欠你的,我定當還你。”
商君一咬牙,高聲道:“好,隻要你答應我,二人之罪由我一人承受,我便跟你走！”
“一言為定！”
畫麵轉向地府,他怒不可遏地嗬斥一名女子:“孟薑,你竟然不顧詛咒,私下為參商二君續緣！你有沒有把帝神放在眼裏？”
女子目光清明,無畏無懼。
“黑白無常！”他怒喚,“給我押她去輪回道,重入輪回曆劫！！！”
女子被拖走,始終一言不發,滿眼都是無怨無悔。
接著的畫麵,便是一片火海煉獄。一名清秀男子指著一個罪魂,對他說:“陸判,我能帶他走麼？”
他一怔,沉默了許久,才道:“這兒這麼多罪魂,為何居空上仙偏偏要選他？”
男子隻道:“我隻覺得他,與眾不同。”
他讓男子帶著罪魂走了,自己則獨自走到輪回道,輕輕歎息:“商君,做到這一步,我對你,也算是不虧不欠了。雖是順水推舟,可說到底還是假公濟私,我願卸下判官之職,以身贖罪。”說罷,他躍入了畜生道。
他最後見到的畫麵,便是之前那少年虛弱的臉。少年一臉悲壯,如同交代遺言一般道:“陸判,我隻能封印後卿萬年,萬年之後,他必想方設法返生。天神一族已隕滅,我隻能自散魂魄,潛心修煉淨世咒,以製後卿。萬年後若正不勝邪,你便啟動此咒,令天地重歸混沌。”
他悲切地望著少年,問:“為何要選我？”
少年道:“因為我相信,普天之下,隻有你最剛正不阿。陸判,你要記住,上一句是‘萬物皆空,唯心所致’,此為打開孔明鎖之咒語。下一句是‘萬物皆空,萬事皆允’,此咒一出,舉手無悔。你一定要拿捏好度,不到窮途末路,不要啟動淨世咒。”說罷,少年的身體迸裂開來,紛飛四散。
“帝神——”他忍不住跟著畫麵中的自己痛呼出聲。
此時漩渦越來越大,攪毀了好幾座宮殿。聞訊折回來的月老見狀,立時大駭。
喬大誌還是一副混混沌沌的樣子,口中呢喃:“萬物皆空,萬事皆……”
看到地上已經解體的孔明鎖,月老像是明白了什麼,放聲叫:“不要啟動淨世咒！！！”
喬大誌完全沒有聽到,嘴唇翕動著,就要吐出最後一個字。
小狐狸感覺到危險,用盡全力從旋渦中掙脫,飛躍而起,一口咬在他虎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