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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星君派人送來書信,上言自古靈物投胎,因命數與凡人不大想同,故此才會命中多變,隻是奇怪的是,靖國皇帝的命數已經二十多年從未變化,而此次竟然會自行改變命數,著實有違常理,不過牽連不深,便不會生出什麼事端,至於他什麼時候會魂魄歸天,大抵也隻有冥界的那些鬼差手中掌管的生死薄才會有線索了。
我同天尊去見他的時候,他麵色蒼白的靠在床欄前,手中握著一隻女子的手帕,目光渙散,簾幔上繡滿了金色的蝴蝶,甚是好看,“你們來了,是來送朕的麼。”
我不曉得該如何和他說起,隻好心帶憐憫的看了天尊一眼,天尊啟唇涼聲道:“你的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過本尊倒是好奇,你是如何改變自己的命數,本尊原以為,在人間是大多靈物的心願,而你卻要白白的放棄這個機會。”
他艱難的扯起嘴角,抬起帕子捂住嘴,猛烈的咳嗽了兩聲罷,無力的靠在高枕上,昂頭看著帳頂那塊芙蓉燈籠:“在西海的時候,這著實是我的心願,可是來到了人間,朕雖是帝王,卻是連一個心愛得人,都留不住,朕得了天下,得了蒼生,卻唯獨留不住她,她走了,沒有人陪在她的身邊,想來很是孤獨吧,你說呢,明玨天尊。”
其實他在病著的這些時日,大約會因為本體破碎的原因而開始恢複點點記憶,這個天尊也是早便料想到了。
“所以,你想如何？”
他側過蒼白的容顏,眼中含著稀疏的光芒,白玉般的容顏上瞧不出半點血絲,隻緊握著那張繡了雨時花的帕子,羸弱道:“我自知,不能和她一起投胎輪回,下輩子再相見,其實隻要能陪在她的身邊,即便是個不能言語的物件,我便也心滿意足了,能我的本體破碎之後,求天尊,將我的碎片,送至她的手中,這是我唯一能夠想到的辦法。”
天尊大人顰眉,淡然如風:“隻有這一個心願麼。”
他頷首,閉上眼簾,“旁的心願,大抵已經不能實現了,長歡姑娘。”他倏然歪過頭,深邃的眸光落在我的身上,我向前了半步,欲言又止,他有些失魂落魄,恍恍惚惚:“你或許很好奇,朕為什麼能將你和長樂分辨的如此清楚吧,因為長樂,是朕親手送出皇宮的,朕記得長樂看朕時的眼神,朕一輩子都忘不掉長樂,恕朕,不能再同你飲酒下棋了,朕此生,得此一人,已是天恩浩蕩。”
我怔了怔,低下頭鼻頭有些酸。
三月十二,靖國皇帝駕崩,臨終前留下了遺詔,撤掉長樂帝妃的封號,流放人間,著皇後之子為太子,皇後為皇太後,臨朝聽政,同月二十一,陳家叛亂被斬首示眾,先帝葬禮一切從簡,而宮中人卻是好奇,為何黃陵中先皇的墓碑前會刻上長樂帝妃的諡號,有傳言說,長樂帝妃出宮之後便隨先皇一並而去,上天被這段情義給感動,所以才會連日來風雨大作,引陛下與帝妃的魂魄一同魂歸幽冥。
其實誰也不曾曉得,帝妃早便離開了人世,並非是帝妃為陛下殉情而死,而是陛下追隨帝妃而去。
地宮前,我抬起自己的手,接住那塊碎裂的水玉,看了片刻,遞給了天尊,“這水玉,看來真的是破碎了。”
水玉破碎,這本是我們想要的結果,可是我卻有些難過,天尊掃了一眼水玉,清冷道:“水玉破裂,不過幾日的功夫便會化為泡沫,將它給子梨,子梨會處理的。”
我哦了一聲,許久才繼續道:“水玉已經破裂了,是不是就代表九重天上的那件事情,不會再……”
他倏然間圈住我的腰,鼻息撲在我的臉頰,柔聲道:“不說這個,人間的事情已經了結,本尊不日便要帶你回天界了,你還想去什麼地方,本尊陪你。”
我默然了一會,點了點頭,回道:“好。”
陳府本是該滿門抄斬的,可便在行刑的那一日,人間忽然有龍鳴之聲,一時間狂風驟雨,再回過神的時候,陳家的大少爺便消失了蹤影,此事來的詭異,皇太後也不敢輕意下令查下去,而那日救了陳家大少爺的人便是那位龍女。
“算了算時日,那仙草若是真的有用的話,他今日便能醒過來了,你開心麼？”我看著鏡子中那位蒙著半張臉的姑娘,本是歡喜的話,卻是說出了悲傷來。
那日她去見天尊,並未有旁的事情,隻是單單求了天尊大人,要醫治他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