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得抽了抽嘴角,瞧著那滿庭院的姑娘衣衫不整的追著俊朗青年,甚至未來得及搭理上門之客。
好心的將自個兒手中團扇遞了過去,低聲道:“你,暫且遮一遮,我去瞧瞧,剛剛,應是將他直接傳喚過去的。”
影淵黑著臉接過團扇,廣袖曳地,轉過身去。府中開門的小官們驚悚了一陣,恭敬扣禮道:“王上怎麼這個時辰過來,夫人們方才正輪流抽簽侍奉君上,如今,大夫人攜著三十位夫人正準備捉著君上……”抖著嗓子道:“侍寢……”
“侍、侍寢？”饒是這個字眼向來隻在人間那皇宮中才甚是流行,沒想到這些夫人也喜歡這樣直接。
索性我不大出入人間,說出這個字也不大利索,隻見一旁並列的一十二名小官們臉紅耳赤:“下官這便去通知君上,召集府中眾位夫人接駕。”
我撚了撚袖子,遲鈍道了句:“不必了,這些夫人本座也未必能吃得消,你且將那顏玉從人團子中扯出來,就說,我和九重天的尊神來找他商量大事。旁的夫人若是阻撓,你就一個天雷劈上去,若是死傷了,這筆賬便算我的。”
小官們皆是身影一抖,顫顫回了句:“遵旨。”
左右這些夫人從未真正和顏玉有過什麼夫妻之實,即便是劈死了,顏玉也頂多在冥殿中搗鼓幾天。
影淵的背影肩膀微是顫抖,很是明顯得躲在一旁偷樂。我抹了抹鼻尖上的清涼,訝然一陣。傳說這九重天的神仙不都是不苟言笑麼？縱然這四海八荒的神仙如此之多,我卻一直以為隻有冥界才是最接地氣。
良久,那人團子中傳來一陣悶雷,那幾個小官們不敢隨意放大雷,隻點了微弱的光,驚一驚那些夫人。
紅梨木桌案上,我不客氣的攬袖去摸他的那杯紅菊茶,見他脖頸處還留有餘色,忍住不笑的衝動在一旁吃茶。
影淵坐在我身側執著那柄團扇,其樣子大大折煞了他天帝的身份。礙於他的形象,我還是十分誠懇的將團扇從他手中接了過來,順便給了他一杯茶。
“一群瘋女子,我這方回府,還沒安生下來,便扯著我的袖子說什麼良辰美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改日爺將她們通通送回娘家,讓她們也獨樂樂！”
他理著袍子抱怨著,忿忿不平歇下來飲了一口茶,神色不大緩和。
我抱著那杯茶,舔了舔嘴角,寬慰道:“你舍得將如花美眷都給送走麼？好歹是你司命府的女人,若是落在了旁人之手,豈不是毀了你的清白。”我提壺給他添了茶,繼續道:“其實她們還是挺關心你的,前些時日你在昆侖受了傷,我托了那九重天的子梨上神一路將你從昆侖扛回冥界。她們聞了消息便甚是打緊的將我冥殿圍了個水泄不通,揚言要在你沒咽氣之前,給你傳宗接代,延續香……”
火字還未從嗓門蹦出來,吃茶的那廝便是一個白眼,氣昏了過去。
我抖了抖嘴角,很是無辜。影淵上前來,扶著我的肩膀暖聲道:“你不該同他說這些的,想必是沒承受的住打擊。”
待那廝從桌下攀著板凳爬起來的時候,才留著奄奄一息的尾氣,恨恨道:“如此妻妾,要她們何用。倒不如讓雷劈死。”
委實是惡毒了些,不過比著那三十個夫人要與他共赴春宵而言,還是九牛一毛。
小官們在門前守著,那些夫人便隻有可憐巴巴的在門外守著的份。我瞄著袖子上的花色,等了很久,才等到影淵開口。“當年陸吾神君被打下凡間經曆十世情劫之事,我亦是有所耳聞。陸吾神君的魂魄,你們留不得,即是明玨天尊親自給他寫的命格子,即便是我,也無從下手。”
“那明玨天尊,很厲害麼？”我挑起眉頭吃茶。
影淵道:“明玨天尊乃是上古尊神,身份要比之旁的神仙尊貴不少。叔父暮南帝君曾與他有過生死之交,如今天界能與之並肩的,便隻有暮南帝君,和蓬萊仙境的那位帝君。”
炙熱的杯沿讓我不由得吹了吹手指,聽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大約也是說,那明玨天尊是個不好對付的主,那陸吾神君既然是天尊看上的人,便是不由得任何人起心思,況且陸吾神君的命格子乃是九重天所定,若是私下改了,難免有違天意。“我也不知曉那劉秀才竟然是陸吾神君的轉世,掐指算了算方清楚他這才第三世,況且天尊送來冥界的那封書信,已經化成了灰燼,縱然是將那劉秀才給放了,也隻能依著冥界的規矩,送他轉世投胎。”
“命乃天定,除卻他的命格,剩下的便是冥界秉公執法。並無不妥。”他負手輕聲道。
我抿了一口茶,恍然大悟:“向來九重天的神仙是不得幹涉冥府之事,那陸吾神君的魂魄既然已經來了冥界,我們即便是逆了天尊的意,也無大礙,況且明玨天尊應是個通事理的神仙,自然不會有什麼怪罪。”
原本陸吾神君的命格子是在明玨天尊手中,剩下的,就與他無幹了。即便那陸吾神君來世做個牛羊馬,命格子未變,也隻能算是曆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