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袤的天際仿佛被打開個大洞,細小的雨珠爭先恐後的落下,與輕輕動蕩的海水一起,溫柔的擁抱哥本哈根的土地。
喬唯歡關好家門,低頭看看腕表上的時間,撐開手裏的黑色大傘,邁進綿密的雨幕當中。
十分鍾後,喬唯歡在一棟看起來格外古樸的建築前停下腳,安靜的站在屋簷下等著。
很快,身後的門內傳來陣聲響,有和緩蒼老的女聲,還有稚嫩的童音在嚷嚷:“放心吧老師,她一定會同意的。”
喬唯歡挑起眉,稍微挪動腳步,那門在下一刻被人從裏推開,有小團子炮仗一樣彈出來,對著外麵喊:“麻麻我下課啦!”
“……”
喬唯歡伸手拎起小團子的衣領,把人調換個方向麵對自己,“看哪裏呢,包子。”
那一團剛四歲,小臉白生生水靈靈,大眼睛清澈黑亮,軟軟的頭發顏色稍淺,被日光照耀成蜂蜜般的褐色,渾身上下還透出股奶香味。
如果不說話,活脫脫就是可愛到極致的小公舉,讓人沒辦法不柔軟。
但是——
小團子朝天翻了個小白眼,嫩白的小胳膊叉上腰開始吼:“麻麻,你不能叫我包子!”
隻要說話,就會發現這是個假公主。
“做麻麻的都會給寶寶起好聽的名字,什麼安吉拉啊茉莉啊安妮啊……”她掰著手指頭數了數,好像這幾個名字也不怎麼好聽,算了不要說了,直接切入主題:“我的名字已經很難聽啦,麻麻你不能再沒下限!”
喬唯歡彎下腰,拿下她身後的小書包掛到手臂上,柔聲說:“好,那我有下限一點,喬小包。”
喬小包:“……”
這個也不好聽!
喬小包蹬蹬蹬過去抱住喬唯歡的腿,肉嘟嘟的臉蹭了蹭,“麻麻你要講道理喔,人家知道我叫喬小包就會苦大仇深的看著我,都是名字的關係!我申訴要求改名,就算多好聽也要符合我乖巧可愛的形象,不能讓‘小包’把我的第一印象分拉低呀!”
……苦大仇深是用在這裏的?
喬唯歡被她萌的,從口袋裏拿出個棒棒糖,喬小包立刻止住話音,溜圓嘴被投喂。
一招就被解決了。
喬小包被棒棒糖放倒,喬唯歡便和她的鋼琴老師交談幾句,才知道老師最近要去國外看去畫展。老師提起,小包當時興致勃勃的說要跟著去,她也很喜歡小包,不介意帶小包去,就看喬唯歡同不同意。
小孩子玩心重,喬唯歡不反對,隻是她肯定是要跟著去的,“也好,小包沒有去過國外,剛好我可以帶她去走走。”
老師:“我也很久沒有再去過英國,很期待這次的畫展。”
喬唯歡表情一頓:“英國?”
老師點頭,“是的,畫展就在曼徹斯特。”
她看喬唯歡表情怔怔的,以為喬唯歡擔心小包的身體,和藹的寬慰道:“英國距離這裏很近,旅途不會讓人覺得疲累,很適合你和小包。”
喬唯歡懷孕的時候,小心翼翼的護著,還是有兩次差點流產。生小包的時候是早產,順產到半路出問題,沒辦法選擇了剖腹,她受了兩份痛,才把小包生下來。
可能是懷孕初期遭了太多罪,小包在胎裏沒有養好,頭發顏色淺的大部分原因是營養不良,怎麼補都沒用,身體一直很弱,小感冒都很難好,偏偏又免疫力低總愛生病。
老師不知道這些,隻知道這對母女的身體都不怎麼好。
喬唯歡反應片刻,垂下眼睛去看小包。
小包超愛這家的糖果,正美滋滋的舔著棒棒糖,百忙之中撥冗搭理了她一下,“麻麻最美最漂亮,麼麼噠!”
喬唯歡笑了,“好,我們可以和老師一起出發,那今天我們先回去了。”
曼徹斯特說小不小,隻是看個畫展而已,頂多停留兩天就會回來。
一晃就是五年,沒什麼必要再介懷了。
喬唯歡撐起傘,小包看她邁下台階,直接跳下去,軟軟的小手攥住喬唯歡的兩根手指。
麻麻走路一直很慢,小包很懂她的斂了性子,慢吞吞的邁著腳,“麻麻晚上吃什麼呀?我想吃薯條,要粗粗的那種不放鹽,搭配番茄醬就是人間極品!”
“極品不是這麼用,還有你剛才的苦大仇深。”
“那是怎麼用?”
……
邊說邊聊的走著,快到家的時候,身型修長的男人向著她們過來。
喬唯歡頓住腳步,遙遙的問:“最近公司沒事嗎?”
隔得老遠,莫西臨就看見母女兩個。他邁開長腿,接過喬唯歡手裏的傘,低聲說:“不怎麼忙就過來看看。”
這些年喬唯歡始終住在莫西臨買的房子裏,他還經常過來,一年快有兩百天是在哥本哈根,現在B市那邊都知道,莫董恐怕是在國外有了小嬌妻,隻不過莫西臨沒和喬唯歡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