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紀空手與龍賡之間的對話。
他們在進行這段對話的同時,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臘月十八,大寒。
今天是第二批銅鐵運抵南鄭的日子,在樊噲的陪同下,紀空手與龍賡策馬向城外的軍營而去。
偌大的軍營裏,同時支起了數百座火爐,“叮叮當當……”之聲不絕於耳,上千名工匠在鑄兵師的帶領下,正在趕製兵器,整個軍營熱火朝天,氣氛濃烈,仿佛聞到了一股戰火硝煙的味道。
一隊隊整齊劃一的將士從紀空手他們麵前走過,到了卸貨的貨場,下貨、過秤、點數……數百人更是忙成一片。
樊噲引著紀、龍二人到了一座營帳之中,一名負責查收銅鐵的校尉迎了上來,恭身行禮道:“陳爺來了,剛才隨這批銅鐵到了一名夜郎信使,指名要見陳爺,小人不敢怠慢,派人將他帶到府上去了,陳爺難道沒碰著人嗎?”
紀空手一臉詫異道:“沒有啊!”
那名校尉道:“聽那位信使的口氣,好像是有要事相稟。既然陳爺來到了大營,小人再派人將他請回。”
紀空手雙目餘光瞟到樊噲一直在注視著自己,擺擺手道:“不用了,待查收了這批銅鐵的數目再回吧。”
樊噲忙道:“既然陳爺有事要忙,這邊的事擱一擱也不打緊,我們還是先回城吧。”
紀空手心中暗忖:“這可奇了,來人若是夜郎王派來的信使,不知所為何事?”他隱隱覺得此事有些蹊蹺,不得不謹慎從事。
他之所以心生疑意,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果來者真是夜郎王派來的信使,按照定例,他應該先行見過劉邦之後,才能再見自己,以示正大光明,同時也行了國與國之間的禮儀。而來人全然不顧禮儀,就隻有兩種原因,一是事情緊急,二是來者根本就不是夜郎王派來的。
如果是第二種情況,那麼來人是誰?知道自己真實身分的人隻有陳平,難道說……
他沒有再想下去,當下與樊噲、龍賡匆匆離開軍營,向城裏而去。
當他趕回宅第,進入大廳之時,遠遠望見廳中坐有一人,隻看背影,紀空手的心裏便“咯噔”了一下。
他怎麼也沒有料到,這名信使竟是後生無!
這的確大大出乎了紀空手的意料之外。
後生無並不知道紀空手整形成陳平這件事,那麼他這次找上門來,所找的就不是紀空手,而是陳平!
後生無此時的身分,已是富甲一方的豪商,他若要找陳平,完全可以憑這種身分登門拜訪,又何必冒險化裝成信使呢?
這令紀空手隱隱感到不安,苦於樊噲還在身邊,他又不敢貿然進去相問,隻得與龍賡遞了一個眼色。
“樊將軍,你還有事嗎?如果沒事的話,你恐怕隻能到此止步了。”龍賡伸手將樊噲一把攔下。
樊噲怔了一下,尚沒回過神來,卻聽龍賡又道:“來人既是夜郎王的信使,他見陳爺,必是事涉機密,樊將軍若在場,隻怕不妥吧?”
這個理由的確充足,樊噲隻能告辭而去。等到樊噲去遠,紀空手讓龍賡負責把風,這才進得廳去。
後生無趕忙起身見禮,寒暄幾句之後,紀空手臉色一沉道:“閣下冒充我王信使,該當何罪?”
後生無不慌不忙道:“縱是死罪,我也必須如此,因為隻有這樣,我才能盡快見到陳爺!”
“你急著找我,莫非出了什麼大事?”紀空手心裏更是不安,臉上卻不動聲色。
“我不知道,我隻是受人之托,想帶陳爺去見一個人。”後生無的目光緊緊地盯在紀空手的臉上。
“誰?”紀空手道。
“陳爺去了就自然知道。”後生無道。
“如果我不去呢?”紀空手冷然道。
“他隻讓我轉告陳爺,若是不去,你一定會後悔。”後生無不動聲色地道。
紀空手沉吟片刻,淡淡一笑道:“我當然不想日後後悔,現在就去嗎?”
後生無點了點頭,就著茶水在桌上寫了三個字:風滿樓。
風滿樓——
一家酒樓的名字。坐落在城南的鬧市街口,這裏商鋪民宅鱗次櫛比,錯落有致,極具規模。
而風滿樓前臨大街,後靠落花溪,景致極美,的確是一個品酒休閑的所在。
紀空手以龍賡與後生無為餌,引開了一些耳目之後,翻牆出了府,轉過十幾條街巷,確信身後無人跟蹤之後,才踏入風滿樓。
此時正是午後,用膳的時間已過,樓中並無幾桌食客。紀空手按照後生無的約定暗號坐到一張靠窗的桌前,便有人將他帶到樓後的一條小船上,沿著落花溪行出裏許,登上了一艘豪華畫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