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將她的臉拍得異常清晰,即便被蒙了眼睛,也輕而易舉地能辨認出是她。
她唯一慶幸的是,自己的身上蓋著件毯子,沒有全裸。
雖然毯子其實並不寬大,隻從她的胸口覆至半截大腿為止。
那些歡愛的痕跡,顯而易見。
阮舒感覺得到,此時此刻,她是全場的焦點,各色的目光悉數集中於她身上。耳畔捕捉到嗡嗡嗡的竊竊私語。
今夜過後,她的壞名聲,怕是將更臭。
她的大腦突然有點懵。
她以為隨著人流手術,那天晚上的事情就此了結。
可為什麼她會被人拍了照片?又為什麼照片會出現在今夜的慈善宴會?
然後更多的問題來了——
既然被人拍了照片,難道代表那天晚上不是意外,而是被算計?
這照片究竟是對她趁虛而入的男人在完事後拍的,還是那個男人離開後,別人拍的?彼時她昏迷過去了,醒來的時候,手腳都解了束縛,麵對的是空無一人的房間和自己渾身的狼藉,什麼情況都不清楚……
林承誌既然有照片,那麼他就是策劃她遭遇強奸的人?
問題是,拍賣品都需要事先登記,竟會荒唐地讓他出售自己侄女的豔照?
一邊是思緒竭力鎮定地運轉,一邊,阮舒看見台上主持人訝然的表情,後台的工作人員迅速地將她的豔照換掉。
但這個“迅速”的功夫,已足以讓在場的人將照片上的她觀賞個透。
肩頭驀然按上來兩隻寬厚的手掌,將她的身體扳側,霎時與傅令元麵對麵。
湛黑的眸子凝定在她的臉上,眉峰蹙起,充滿詢問和關切。
阮舒的神思晃回,露出微惑的表情:“嗯?怎麼了?”
見她反應微妙,陸少驄好奇地搶話:“你不會是還不清楚剛剛發生了什麼吧?”
“噢……”阮舒的視線往屏幕一睇,表示自己清楚狀況,隨即收回,眉宇間甚是雲淡風輕,“左右不過是張照片罷了,又不會死人。況且並不是裸照。”滯了滯,她緊接著補充道,“就算是裸照,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終歸隻是副皮囊。”
話語間竟隱隱透一股子的禪味兒。
陸少驄微愣,饒有趣味地盯住她,笑了笑:“有點意思。”
“這算作陸少對我的誇獎嗎?”阮舒淺笑盈盈,眸光流轉,似是絲毫未受這個意外的影響。
“當然是誇獎。阮小姐豁達得我自愧不如。”陸少驄嘖嘖稱奇,繼而承諾,“慈善晚宴是我們三鑫集團主辦的,出了這種事情,我們有義務幫你追究責任,何況你還是阿元哥的女伴,我更會為你討回公道。”
他的頭朝某個方向轉了下,冷笑,“林承誌是你大伯父對吧?嗬嗬,我算是開了眼界。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鬧幺蛾子。”
阮舒抿抿唇,不吭氣。
轉回頭,正見半晌沒言語的傅令元深深注視她,目光頗具研判,眸底別有深意,約莫和陸少驄一樣,尚驚訝於她淡然得令人難以置信的反應。
阮舒衝他扯扯嘴角,彎一絲無恙的笑。
傅令元的眸色當即又深了一度。
以慈善捐款為目的的拍賣會,一般不太有為了某件拍賣品而你爭我多的情況出現,是以流程比較快。不多時,所有的東西都有了買主。拍賣結束,進入接下來的晚宴。
晚宴的序曲,是由今晚的東道主領開場舞。陸少驄和他的女伴舞至半曲左右,其他人陸續加入,舞池漸漸熱鬧。
周圍的座位空了一圈。
少頃,傅令元伸手到她麵前,邀請道:“走吧,我們也跳一支。”
“你確定要和我跳?”阮舒眼神狐疑。
傅令元挑眉:“和你跳怎麼了?”
瞥見不遠處林承誌麵色陰沉地正朝她走過來,阮舒不再多說,直接把手放到傅令元的掌心,“好。”
坐在場邊時,身上便不乏目光,隨著她與傅令元兩人走入舞池,更再次奪了焦點。
阮舒的手虛虛搭在傅令元的肩上,沉默地與他輕舞漫步。半晌,始終等不來他的開口,她隻能主動道:“抱歉,連累三哥和我一起難堪了。”
“原來你會覺得難堪。”漫不經心。
“畢竟樹活一層皮,人活一張臉。”坦然承認。
“所以表現出來的淡定是在演戲?”語氣懶懶詢問。
“那倒也不完全如此。隻不過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別低頭,王冠會掉;別流淚,賤人會笑’。”口吻嘲弄調侃。
傅令元垂眸注視她,興味兒滿滿。
阮舒抬眸對視他,言笑晏晏:“三哥沒有其他話想說了?”
“要說什麼?”
“比如,你不好奇照片裏頭,我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