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辭不知想起了什麼,神情忽而恍惚,低聲喃喃:“為什麼……你和他一樣……”
很快,她晃回神,不離中心:“你走上這一步路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身後牽連的是整個傅家?”
“所以最終走到這一步不是嗎?傅家再寬容,也還是容不下我了。畢竟我身體裏另外一半流的是陸家的血,並不是純正的傅家人。”傅令元揚起唇角笑,“不過也算是好事,我落得輕鬆自在,再也不用受傅家的束縛。”
傅清辭眸光複雜,默了默,卻是撿回先前那句欲言又止:“為什麼你和他一樣自私?你們想的是讓別人陪你們共進,而不是你們為了我們,退一步?”
傅令元微眯一下眼,不答,反問:“什麼是自私?雙方達不成一致,就必然有一方是自私的嗎?可是究竟自私的是哪一方,由何判定?”
傅清辭默然。
“就你和陳青洲之間的事,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想明白。真正自私的那個人是你不是他。”傅令元冷笑,“你要求他為你洗手不幹。可你根本沒有考慮過他的處境。一旦卸下陳家的身份,他隻能像螻蟻一般任人踩踏。你還指望著他有命和你共度下半生?”
傅清辭有點翻臉,語氣淩厲:“我不需要你來教訓我!現在在說的是你的事情!”
“OK~那說回我的事情。”傅令元聳聳肩,依她的要求轉回話題,“你方才在車裏不是問我,如果有一天我栽在你的手裏,你是該逮捕我,還是該放了我?”
他的眸光黑沉,像染了陳墨一般:“兵賊不兩立。就像你當年放棄了陳青洲那樣,你盡管繼續選擇你身為傅家人的信仰和正義,做你認為對的事,做你認為應該做的事。從此不要拿我當你的弟弟。”
言畢,他轉身便走。
“小弟!”傅清辭喚了喚他。
傅令元沒有回頭,更沒有任何的停頓。
***
阮舒正靠在車窗上小憩,忽然便捕捉到開車門的動靜。
熟悉的氣息攜著外麵的寒氣回到車廂裏。
車門“砰”地一聲,關得還挺用力的,伴著男人微冷的嗓音:“開車。”
阮舒睜眼。
車廂內沒有開燈。隻有外麵的路燈打了些許進來,勾勒出他的身形。他偏頭望向他那一邊的車窗外,側臉隱在光與暗的銜接處,輪廓沉篤。
心頭微頓,阮舒張望橫亙河麵上的那座橋。
車子已開離。
她隻來得及匆忙地掠過橋影,隱隱約約好像有個人還站在橋上。
阮舒收回視線,再看回傅令元。
渾身洋溢著疏離感。
和傅清辭發生爭執了?
一路沉寂無言。
直到半途,紅綠燈停車的時候,趙十三大概也是瞧出了傅令元異常的冷,躊躇詢問:“老大,我們還是按原定計劃去——”
“不去了,回酒店。”他沒讓趙十三說完就打斷,隨即看向阮舒,語氣倒是還行,“不好意思傅太太,給你安排的其他節目,我們明天再去。”
阮舒自然不介意,點點頭:“無妨。隨三哥。”
然而她這句話卻好像惹到了他。
“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無所謂?”雖然他嘴角噙笑,但語氣有點嘲諷。
阮舒極輕地蹙了下眉,臉上的表情依舊舒緩:“當然不是。還是要看具體什麼事。”
傅令元盯著她,很久沒說話,再開口時,握住了她的手腕:“坐過來。”
兩人原本各據一邊的窗口,中間留空,維持著方才傅清辭還在車上時的狀態。
抿抿唇,阮舒照他的要求,挪了挪屁股,坐到他的身邊,燦然地笑:“現在三哥滿意了?”
傅令元的視線凝定在她的臉上,手指驀然執住她的下巴,勾唇:“不想笑的時候別勉強自己。”
“還好。不勉強。”
“考你一個問題。”
“三哥說。”
傅令元輕輕地撫摸她的臉頰,似笑非笑:“我現在很想抽煙。但是我也想試圖控製我的煙癮。你說,我該用其他什麼事情,來代替抽煙?”
阮舒狹長的鳳目驟然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