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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死水微瀾(3 / 3)

一旁,阮舒坐在輪椅裏,穿著他特意給她買的最新款的連衣裙,淺綠色的,有小碎花。

燥熱的夕陽被屋頂切割了一半,劃了道陰暗線,光與暗的分界線恰好落在她的身上。陽光籠罩在她光潔額頭前的絨發上,金燦燦的。

她整個人則悄無聲息的,安安靜靜的,無情無緒的,好像無論周邊如何熱鬧,都與她毫無瓜葛。

傅令元沉默地看著她,眼神筆直而柔軟,像一口深深的井,又像他身後漸黑的夜,少頃,眸底轉瞬即逝一抹沉痛。

突然的,阿樹毫無征兆地往阮舒的膝蓋上跳。一開始沒有完全跳成功,爪子搭在她的膝頭,半個身體垂著,因此十分明顯地看到她的裙擺被阿樹拉扯。

格格連忙過去抱貓咪:“阿樹你真不乖。快鬆手。我知道你一定也覺得阮姐姐很漂亮,可你不能這麼沒有禮貌。”

但是阿樹的爪子勾進了阮舒裙擺的布料裏,一時之間分不開。

傅令元折了眉,過去幫忙——他深知她不喜歡小動物的。

貓爪子勾到了線。他蹲在她跟前,小心翼翼地分開貓爪和裙擺。

格格這才得以抱走阿樹到一旁教訓。

傅令元壓了壓被拉出來的線頭,合計著給她重新買一條。又翻開她的膝蓋,卻是發現連裏麵的絲襪都被勾到了。

他眉頭不禁折更深,擔心貓爪是不是也劃到她的皮膚裏去了。

“疼麼?”他抬眼問。

阮舒自然沒有回答他。不過她低垂著眼簾,視線也正落在她自己的膝蓋,眼神清淡,未透露情緒。

傅令元不再問,當即將她從輪椅裏抱起,回了房間,月兌了她的絲襪,仔細檢查一遍,確認沒有被抓傷,他才放下心。

抿直的唇線不由緩下來。他衝她笑笑,摸了摸她的額頭,摸下了一把細碎的汗珠,就勢便道:“我帶你去洗澡。”

阮舒坐在床上,不做任何表示。

傅令元習以為常,剝、、掉她身上的剩餘衣物,抱起她去浴室的時候,手掌貼在她的後背摸到了她的脊骨,如同摸一串會滾動的珠子。

每天都往洗澡水裏加草藥的效果很好,她的那些皮外傷這麼些天已經該結痂的結痂,該消褪的消褪。除卻手腕的勒傷和皮帶抽痕的淺印,其餘基本已恢複過去的柔滑,而且更加光潔白皙。

他用浴巾擦幹她的身體,然後照例給她的不同傷口擦不同的藥。

象牙白流線,雪山綿延,點兩粒朱砂,似含苞紅梅,往下叢林幽深,花瓣紅嫩。

每天給她擦藥期間,發現她的傷在一點點的愈合,他會有一點忘形,高興她在漸漸恢複。

然而擦完藥後,一觸回她的眼睛,他的那一丁點兒高興立刻蕩然無存。

明明沒有任何的情緒,卻攜了最大的殺傷力,牢牢地揪扯他的心。

今天給她擦完藥,他沒有馬上坐直腰板,伏在她的身體上方。

他記起阿樹跳到她的膝蓋上去她落下的目光。那是有波動。

他和她對視,他深深地望進她的眼裏,希望要探進她的心裏,希望知道她把自己鎖了這麼多天,一句話都不說,究竟是在想什麼。

可他看到的隻有一汪疑似死水的存在。

“阮阮……”傅令元低低地喚。

漆黑的眼珠盯著彼此,相互呼吸聲盡可聞。

他攏著她,輕撫她的麵龐,旋即拿自己的臉頰蹭她的臉頰,拿自己的鼻子蹭蹭她的眉毛,她的眼睫,她的鼻尖。

“對不起”三個字卡在喉嚨裏,怎麼都說不出口。

因為太輕了,輕得根本無法表達他的真正情緒,而他又再找不出其他準確的言語。這麼多天了,一個合適的表達都想不到。

描摹著她的唇線,傅令元睇一眼她的神色,謹慎而小心地親吻上她的嘴唇。

這和喂她吃飯時不一樣。

他在單純地吻她。

七、八天了,直至今天,他才敢這樣試探。

不過也隻是貼上而已,並未妄動——他完全不知道她現在的心理底線。

但凡記起她曾經的厭性症,他便心生恐懼,連一個完整的吻都不敢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