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打包回來的飯菜擺上桌,然後走過去重新打開窗戶通氣,經過茶幾時,順便拎了瓶沒喝完的大半瓶白酒,才回到餐桌前,自顧自坐下來吃飯。
傅令元從沙發上起來的時候,阮舒把那瓶白酒喝得隻剩最後一杯。
傅令元盯了她好幾秒,但沒有說話。
於是阮舒把最後一杯也喝掉了,起身又去茶幾上找,找出了另外的小半瓶,量少的約莫隻夠裝個兩三杯。她有點後悔剛剛出去買飯的時候,沒有順便再買點兒。
不過等她懨懨地回到餐桌,正見傅令元不知從哪兒拿出了兩瓶沒有開封過的。
有新鮮的,阮舒當然不再待見他喝剩的,眯著眼睛晶晶亮地盯著酒瓶,不禁嘴饞地舔了舔唇瓣,雙手握住酒杯就朝他麵前遞出去。
傅令元瞅她一眼。
阮舒以為他不願意給,晃了晃手:“我最多喝過兩斤,沒有問題的。”
這個“兩斤”,他記得。很早之前,她在包廂裏應酬,他特意進去幫她解圍,她曾提過,還說改天有機會會讓他見識見識。不過那會兒她狡猾地用了陰陽壺,喝的其實全是白水。
此刻她衝他笑得嫣嫣的,清亮的鳳眸蒙了一層朧朧的水色,飽含期待地討酒喝。
她很久沒有這麼笑了,好像喝酒真的能令她開心似的。傅令元微恍了一下神思,撬了瓶蓋就給她倒上,隨後給自己也滿了一杯。
兩人都沒有說話。
阮舒酌酒、吃菜。
傅令元酌酒、抽煙、吃菜。
白酒瓶在他手裏把控著。她沒能喝得太快太急,喝完後總是像此前那般伸手向他討。
他看情況給她倒。
她沒討到就自覺地放下酒杯,吃了一會兒菜,又會重新伸手。
最後,一瓶酒到了底,他喝掉五分三,她喝掉五分二。
傅令元現前喝的酒其實還沒全醒,阮舒加上之前的大半瓶,量也不少,而且這白酒的度數還挺高的。
不過兩人都屬於酒量好的人,並沒有醉。
傅令元除了眼睛更紅了,其他沒什麼變化。
阮舒則連酒勁都不上臉的,且反而越喝越精神似的,眼神清明得很。就是屋裏氣溫略高,有點熱。
扯了扯領口,她問:“有空調嗎?”
傅令元吐著青灰色的煙圈:“這裏房型老。不常住。”
言外之意就是沒有。
阮舒點點頭,表示明白,手掌摁著桌麵從椅子裏站起,獨自走去窗口吹風。
小區附近有大媽大爺在跳廣場舞,音樂若隱若現地飄過來,令她再一度感覺這裏的生活氣息。比他的別墅和他們的綠水豪庭的新房都要市井的生活氣息。
她無聊地側耳凝聽,試圖辨別音樂出自哪首熱門歌曲,不消片刻就察覺身後靠過來一副熱源。
未貼著她,也沒能阻止他的體溫氤氳過來。
他的兩隻手臂繞開她的身體兩側撐在窗台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尚夾著半截燃著的煙。
兩人一語不發地就這麼站著。
少頃,阮舒率先打破沉默:“這裏是你和藍沁見麵的地方?”
“不是。”傅令元回答得很幹脆,“但我們確實在這裏見過兩次。”
阮舒搜索著記憶——她碰到的那次,就是其中一回吧?記得彼時傅令元後背受了傷,照理說自己並不好擦上藥,但她來之前,明顯已經有人邦過他了。
傅令元的聲音忽而壓低兩分:“你曾因為藍沁穿出那雙棉拖鞋,所以棄而不用,光著腳就進來了”(可聯係第56章)。
阮舒微微一怔,忖了數十秒,隱隱約約記起,貌似確實有過這麼個小細節,不禁彎了彎唇角——原來他留意到了……
“藍沁是不是你的人。”她舊話重提。早前在遊輪上,她問過他,他已給過她答案。
現在他還是給出一樣的答案:“不是。”
不是他的人,同時並非敵人。阮舒現在總算能夠大致理清楚他們的關係了:藍沁並不聽從他的差遣,所以不是他的人;他們擁有同一個目標,所以並非敵人。那就類似於合作夥伴?
發現他抬起手吸煙,她轉過身,和他麵對麵,在他即將吐出煙霧之際,她踮起腳,主動貼上他的嘴唇。
他垂著眼簾與她對視,牙齒磕著她的牙齒,把煙霧渡進她的嘴裏。
以前阮舒便受不了,如今間隔了那麼久沒有過這個舉動,她更加受不了,立刻就被嗆得劇烈咳嗽。
傅令元拍著她的背邦她順氣。
不瞬,阮舒咳得臉紅紅的,眼睛有點水汽出來,身、上的體溫也因此又驟升。揮著手掌給自己扇風,她蹙眉:“電風扇也沒有?”
“沒有。”傅令元抹一把她額頭上的汗珠,提出中肯的建議,“衝個涼?”
阮舒點頭。
傅令元在窗台上撚滅煙頭,理所當然地牽著她的手進浴室。
雖說天氣熱,但也不能洗冷水。傅令元調好花灑的溫度轉回身時,阮舒已自覺地月兌光了衣服。
“可以過來了。”傅令元衝她招招手。
阮舒走進淋浴間,赤果著身體站在他麵前,站在花灑底下。
水溫很舒服,水流將她從頭澆了個濕。
傅令元邦她抹掉一把臉上的水。
阮舒注視著他,手指戳了戳他胡子拉碴的臉:“進門的時候就想告訴你,你很邋遢,身、上很臭。”
貼他嘴唇的時候,她也才記起,他恐怕還沒刷過牙。
“我知道。”傅令元眼波無瀾,說著便將他自己身、上已經被水淋濕大半的衣服和褲、子全都月兌了,“所以和你一起洗。”
阮舒往後挪了點位置,將花灑下的空間多騰點給他。
傅令元沒有管他自己,任由水衝刷他壁壘分明的皮膚,他伸著手順她濕答答的頭發,然後擠了洗發露,撩起她的頭發給她洗頭。
“等一等。”阮舒摁了暫停鍵,走出淋浴間,不瞬又走進來,手上多了他的剃須泡沫和剃須刀。
傅令元瞥一眼,猜測到她的意圖,並未阻止,專心給她洗頭。
阮舒沒有給男人剃胡子的經驗,憑借著印象給他打泡沫,然後手持剃須刀,小心翼翼地給他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