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隔了挺長一段時間,她也記得非常清楚,那日她臨時決定要去參加傅令元的生日會,從新公司匆匆趕回來捯飭自己,不少東西來不及收拾全部隨手擱置的,比如好幾件衣服被她拎出衣櫃。
現在,好像都被收拾起來了……
包括她丟在地上的那袋髒衣服,貌似也不見了。
而床上那隻大熊,此時此刻擺得正正的,坐在枕頭上方,臉的方向朝著房門口,就像在迎接她的歸來。
她回來了,所以是迎接。
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她不在期間,它在靜靜地等待……?
真的如此,或者她想多了?
阮舒定定立於原地,可能好幾十秒未曾動彈。
除了傅令元,她想不到第二個人會來她這裏。
他什麼時候來的?他來這裏幹什麼?因為她失蹤了他找不到麼?他擔心她的安危了麼?他來這裏嚐試找尋她下落的線索麼?他知道她在譚飛手中遭遇過怎樣的折磨麼……?正常情況下,她差不多該被認定凶多吉少了吧?他可曾後悔他沒來救她導致她去向不明生死未卜?
無數個問題如一顆顆小石子似的砸入她腦中,紛紛繁繁,亂七八糟,應接不暇。
緩緩地,她邁步走向床邊,伸出手。
手指即將觸碰上大熊的臉時,她心神猛地一震,急急收回手,後退好幾步——
她在幹什麼?!不就是發現他來過!不就是發現他幫她收拾了房間!不就是他給大熊凹了個造型!有什麼了不起的?!
這種蠱惑人心的小舉動,他一向隨手拈來!
他就是這樣有心機的男人!任何時候都不放過機會以細節來表現他所謂真心!
她見識得多了!她領教夠了!她應該理性對待!
理性對待!
沉下臉,她悶聲悶氣地扭頭,快速奔向書桌——
傅令元不會隻單純地為了給她收拾房間才來的!肯定還有其他不良目的!而首先令她記起的便是莊佩妤的遺物!
底下的最後一層抽屜拉開,乍一看,佛珠、金剛經、首飾盒全都在。她又打開首飾盒,確認單獨拆下的那顆也在,才放下心來。
她不再耽誤時間,拿上這些東西,去衣櫃裏翻出一隻包,往裏放的時候,她顰著眉頭考慮,還是覺得,傅令元這一趟肯定不會白來。
她房間裏於他而言有價值的東西全在這兒。她不相信他沒有翻動查看過。既然翻動查看過,肯定已經發現多了這隻首飾盒,發現奇怪的單顆佛珠。
另外包括聞野送她的這枚虯角扳指。他肯定也看到了。
看到她莫名多出兩件古董,不僅可能與他試圖要找的兩億掛鉤,加之她尚處於古怪的失蹤狀態,他必然會著手查探的吧?
而若他已著手查探,是否察覺到她在與莊家的人接觸?
思緒飄散著,她手裏的忙活沒停,緊接著把身份證、銀行卡之類的相關重要證件帶上。
全部裝好後,她再次環視一圈所有的家具和擺設,垂眸瞥一眼手裏的拎包,突然覺得些許可笑——就好像來世間走遭,離開時需要帶走的不過爾爾。
不過,爾爾。
輕籲一口氣,她走進浴室,打開水頭,雙手掬起冷水給自己洗了把臉——這一天一夜,可真是漫長……漫長而令人有種身處夢境之中的不實在之感。
可她倒希望,真的僅僅為一場夢境……
該多好……
她重新站直身體,揪過毛巾擦臉上的水漬。
凝睛時,驀然留意到,原本他用過的那支牙刷,不在他的漱口杯裏,而在她的漱口杯裏。兩支牙刷緊緊地挨在一起,宛若一對親密的戀人。
她的視線再掃過,留意到架子上掛著件男士的浴袍——那是她為他準備的,但照理應該未拆封地在衣櫃裏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