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段距離,不遠不近的,對方正掂著手中的車鑰匙,走向一輛保時捷。
褚翹目不轉睛,嘴裏問著聽筒那頭的警員:“你手機裏有沒有梁道森的照片?”
“有的。”
“發過來給我。現在,立刻,馬上。”
警員被她最後的語氣震到,火速動作。
大概四五秒,消息便進來。
褚翹點擊開,凝睛細看照片,複抬頭,那個男人已坐進車內的駕駛座上,她隻能通過車窗玻璃瞥見他的一抹側臉。
很快,車子啟動,帶著那個男人離開。
褚翹眸子輕眯,將手機貼回耳朵上:“你找個恰當的借口,去敲梁道森的家門,確認他是不是在家。現在,立刻,馬上。”
結束通話,她重整心情,繼續往醫院裏走。
…………
阮舒闔眼沒多久,壓在枕頭下的手機便震動。
發現是褚翹的來電,她顰眉猶豫住。
從床上坐起來。
盯片刻,終是趕在掛斷前接起。
“快告訴我你住哪個病房?”褚翹率先乍呼呼。
“褚警官有什麼事?”
“能有什麼事?你不是生病了嗎?我當然是來探病的。”
阮舒冷淡而疏離:“不必了褚警官,隻是小感冒。”
“怎麼不必了?小感冒也是病,都住院了。你昨晚剛在我那兒喝完酒,馬上回去就生病,我肯定得負責任!”
“和褚警官沒關係,是我自己——”
“行啦,別鬧,乖點,告訴我病房在哪兒,否則我又得利用公務謀私人之便。”褚翹口吻像哄小情人似的。
“……”耳熟的幾個字眼,帶出零星的幾抹回憶跳動,隻不過說話的人不一樣。阮舒晃一瞬間的神。
“喂喂喂,你別過河拆橋啊,昨晚喝了我那麼多酒,以後還能不能愉快地把酒言歡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了?”
褚翹語氣不滿,其中分明挾裹著誘惑,然後催促,“快快快,利爽點~你和前董事長應該一樣是住後麵的這些高級私人單樓吧?以前我來過幾次,認得路。哪棟哪棟?”
阮舒低垂眼簾,暗暗沉一口氣,嚅喏著,報了樓號給她。
“好咧~等我馬上就去見你~”褚翹在臨末了隔著聽筒“吧唧”給了個吻。
阮舒:“……”
握緊手機,她輕輕籲氣——今天病房就像走流水線,人一個接著一個來。比她住莊宅裏,忙活多了……
交待完榮一不必攔著人後,不到一會兒工夫,病房的門被叩開。
褚翹先探進來半個身子,燦笑著衝她揮手打招呼:“嗨~小阮子~我來啦~”
小、小阮子……?阮舒嘴角不禁輕輕抽搐:“褚警官,還是直接叫我名字。”
“直接叫你名字顯得多生疏啊~”褚翹闊步邁入,笑眯眯地眨巴眼睛,“我現在又不是因為公務來找你,你也別喊我‘褚警官’了,叫我‘翹翹’哈~”
阮舒顰眉,抿緊唇。
“你不喜歡我喊你‘小阮子’,那喜歡我喊你什麼?”褚翹問。
“小舒?”她兀自列舉,馬上就否決,“太普通了。”
“舒舒?”她即刻抖了抖身體,“咦,雞皮疙瘩掉一地~”
“莊莊?”她頭搖得像撥浪鼓,“難聽!”
下一瞬,她忽地喚:“小阮……?”
阮舒眸光輕輕閃了閃,眼前晃過陳青洲溫文儒雅的含笑麵容。
“嗯嗯!這個貌似不錯。暫且保留~”褚翹摸著下巴,做思忖狀,緊接著又蹦出個新的,“阮阮呢?”
阮舒眼皮子狠狠一跳。
不等她反應,褚翹便自行道:“你看你看,都不如‘小阮子’來得親切~”
“沒覺得親切。”阮舒不冷不熱,“隻讓我慶幸自己不是男人。”
否則就成太監了。
褚翹顯然和她想到一塊去,被點了笑穴似的,癱在沙發裏捂住肚子快笑岔氣似的。
阮舒:“……”並不懂哪裏有什麼值得她誇張到這地步的。
不過,原本安靜沉悶的房間,倒因為她莫名其妙的笑聲,流動開來空氣,無形中自在輕鬆不少。
很快褚翹自行收住笑,恢複她的正常模式:“還真的感冒啦?我在電話裏聽到你的聲音,以為你隻是剛睡醒。”
阮舒點點頭,把泡了茶水的紙杯擱她麵前。
“怎麼就感冒了?”褚翹關切,湊近她一分,細細端詳她的臉,猜測,“是不是昨天在我那裏,衣服穿太少了?”
她的語氣稀疏平常,表情更稀疏平常,阮舒卻由她話裏的最後幾個字,回憶起自己一度被傅令元剝掉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