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丟完話就走,經過聞野緊閉的房門前時冷眸瞥了瞥,未加逗留,在客廳裏迎麵碰上莊爻。
“姐,你起來了?還有沒有不舒服?”他關切。
“渾身都不舒服。”阮舒冷冰冰。
一旁的呂品把腰彎成九十度:“抱歉,姑奶奶……”
“犯不著。你提醒過我的,是我自己硬要來討打。”阮舒十分沒好口氣。
“姐,如果還不舒服,一會兒咱們去阿婆那裏,讓阿婆給你瞧瞧。”莊爻提議。
“不必了。我還沒那麼容易死。”阮舒直接拒絕。
莊爻眼裏情緒不明,安靜一瞬,又張了嘴:“姐——”
“我走了。”阮舒沒去聽莊爻要說什麼,繼續自己的步子,帶著榮一出門下樓。
…………
落地窗前,窗幔緊閉,室內昏暗。
聞野撥開一條細細的縫,目送阮舒的車子離開。
放下窗簾縫,他轉而走到和隔壁臥室共用的那堵牆。
按下開關。
牆上的門緩緩打開。
聞野長腿一邁,跨過去,停定。
她收拾得很幹淨,床上的被子鋪展得平整,如同昨晚沒人睡過,又好像是不願意在這裏留下半點屬於她的痕跡。
但,空氣中飄散著一抹淡淡的原本不屬於這個房間的幽香。
靜默片刻,聞野嘴邊泛一抹冷嗤,果斷轉過身來回自己的臥室,關上牆上的門。
…………
阮舒前腳抵達公司,後腳莊爻也跟來上班了。
他倒是一個下午欲言又止。
阮舒自知從他口中必定得不到什麼信息,便一頭紮在工作裏,忙活公事,不浪費時間和他說話。
就為了確認屍骸是聞野的母親,挨了聞野的打,也是夠了。
晚上下班,阮舒赴每周的一約,前往褚翹的訓練館。
褚翹和往常一樣比她早到,估計是因為案子沒進展,心情不太好,一個人悶不吭聲地在仰臥板上做仰臥起坐。
阮舒兀自換好衣服,熱身之後,開始和她今天的散打課程。
兩個小時,結束,兩人齊齊就地躺倒,腦袋頂著腦袋,滿身大汗地休息。
喘了幾口氣後,褚翹先出聲相詢:“喂,小阮子,你的頭怎麼回事兒?”——她一來,她其實就注意到了。
阮舒抬手擦汗,順便摸了摸,無情無緒地說:“昨晚在我未婚夫家裏過夜。”
“噢……”褚翹的語音拉出別具意味,“和你未婚夫的動作太大了,是麼?”
嗬,那個打女人的變態!阮舒眸底劃過寒意,無視褚翹的調侃,而問,“如果我要領回阮雙燕的屍骸,需要哪些手續?”
“你決定了?”
“舉手之勞而已,沒什麼決定不決定的。”阮舒輕描淡寫,“把阮雙燕安葬了,如果以後有她兒子的消息,她兒子能有個祭拜她的地方。如果她兒子也已經死了,也能讓她在下麵和她兒子團聚時,不至於寒酸。”
褚翹笑笑:“你真的是曾經的海城林家二小姐嗎?和傳聞中的蛇蠍心腸有點不太一樣。”
“沒有不太一樣。”阮舒語調平平,倏爾問,“我現在就有一件蛇蠍心腸的事情想幹,算是也能幫到褚警官你查案,如果能得到褚警官的幫助,實施起來會更容易。就是不知道褚警官願意不願意睜一隻閉一隻眼。”
“什麼什麼?”褚翹即刻表現出濃厚的興趣,從地上翻過麵來,抬高身子從上往下看她,“說來聽聽,我看看有多蛇蠍心腸~”
阮舒保持著仰麵平躺的姿勢不變,淡靜地與她對視:“褚警官畢竟是警察,在警察麵前,把自己準備要犯的事先兜底,好像顯得我特別傻。”
褚翹咧開一口白牙:“是你自己偏要稱呼我‘褚警官’的,我現在是‘翹翹’。來,喊一聲給姐聽聽~”
說話間,她的手指輕輕戳著阮舒飽滿的胸脯,“咦”出聲:“是不是又變大了?”
下一瞬她便撇撇嘴:“有未婚夫的女人就是不一樣,分分鍾長罩杯的趨勢。”
“沒有。不是。”阮舒拂開她的手。
“沒有什麼?沒有變大?不是什麼?不是未婚夫摸的?”褚翹低下身體,和阮舒的頭錯開,趴在阮舒的耳朵邊,語氣兜著股不懷好意的曖昧,“那就是傅三的手太厲害嘍~他才逗留幾天呀……”
“……”
阮舒擰起眉頭從地上坐起,清冽的嗓音微冷:“褚警官如果再開些亂七八糟的玩笑,我就先走了。”
“欸欸欸,好好好,不開玩笑了,不開玩笑了~”褚翹拉住她,“我們談回正事。快和我說說你有什麼計劃?”
阮舒盤腿坐著,默兩三秒,道:“隋潤芝最近的精神狀態是不是不太好?”
“嗯。”褚翹點點頭,“昨天我是去隋家找她問的口供。她整個人有點恍恍惚惚的。其實她本人的話不多,對於我們警察的問題,回答都是三言兩語。”
“隋潤菡總喜歡當隋潤芝的代言人,把隋潤芝點頭或者搖頭的答案,擴充開來囉嗦了一堆,尖酸刻薄的,真煩人。”
她現在完全是脫下警察製服之後,帶著濃濃的私人感情和喜好,而不若工作時的理性和秉公。
“隋潤芝有在接受心理醫生的輔導。”阮舒提及。
“嗯嗯。”褚翹再點頭,“我聽說了。”
阮舒微抿一下唇:“有個不科學,也不一定有效,但一旦成功,能最快速測試隋潤芝的口供是否有問題的辦法。”
褚翹挑眉,回顧她前頭的鋪墊,感覺自己明白她的意思了。
…………
送走阮舒,褚翹收拾收拾也閉館走人,沒忘記編輯一條消息給傅令元——
“你老婆昨晚又睡梁道森家裏了。胸的手感比之前更好了。”
發送完畢後,她隔著屏幕仿佛都能瞧見傅令元的臉布滿陰翳,不禁仰天大笑。
…………
海城。
別墅裏。
傅令元確實如褚翹所料想的,在看完短信的內容之後,眉宇間生出風雨欲來,手掌將手機攥得幾乎要折斷。
女人的手在這時覆上他的頭,就著他蓋在頭上的幹毛巾,輕柔地幫他擦頭發,聲音溫溫柔柔的:“傅先生,你這樣對身體不好。你如果沒空,你繼續忙你的,我來幫你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