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振華望向陸少驄:“之前你不在,撂給阿元幫忙的擔子,該自己領回去了。”
陸少驄聽言腰背即刻再挺直一分:“我知道的老陸,我一回來不就先去阿元哥那兒了麼?就是跟阿元哥交接工作的。”
“是啊舅舅,”傅令元笑著拍拍陸少驄的肩,“少驄積極得我都嚇一跳,突然回來給我驚喜,拉著我就問工作。昨晚睡在我的別墅裏,也是為了準備今天下午‘新皇廷’計劃的新聞發布會做準備。”
陸振華倒也不吝嗇自己的表揚,不過並非隻誇讚陸少驄一人:“各方新聞媒體發布出來的視頻和新聞稿我都看過了,反響很好,你們三個合作起來的效果確實不錯。”
傅令元不敢居功,將話頭引到孟歡身上:“孟副總才是挑大梁的。”
“傅總客氣了。”孟歡淺笑,“接下來是場持久戰要打。”
傅令元勾唇:“孟副總帶領團隊努力了四個月,安排得周密,目前看來開頭也很好,接下來隻要執行力抓得緊,一定能夠保持住有條不紊的。”
陸少驄附和:“是啊,對‘新皇廷’計劃,我們還是相當有信心的。”
餘嵐不滿:“難得一家人吃飯,好好的家常又扯到工作上去了?要聊你們一會兒回書房慢慢聊。氣氛多嚴肅。”
“可不是嘛,”王雪琴的蘭花指又翹開了,“也得照顧照顧我們這幾個婦孺,沒法兒像小孟那樣,能夠插上話。”
陸振華笑笑,也確實覺得現在談工作不合時宜,便就此打住。
…………
江城。咖啡館。
阮舒在一陣沉默之後,又問隋欣最後一個問題:“你父親的死,是否和掌握莊荒年倒賣文物的這份證據有關?”
室內燈光的照耀下,隋欣的眸光輕輕閃爍一下,隨後道:“這就和莊小姐想知道的事情無關了。我沒必要回答你。”
阮舒讀不太懂她此刻的反應算作怎麼回事,心思兜轉著,也不勉強追問,暫且捺下。
“莊小姐應該沒其他事了吧?”隋欣整理著東西。
“有。”阮舒忖著,再問,“如果要你們後天就離開江城,你們準備來得及麼?”
“這麼趕?”唐顯揚率先皺眉。
阮舒微抿唇——後天她就要啟程去榮城了。她人不在,不一定能及時知曉江城發生的事,不盡快把應允隋家的條件完成,她總感覺夜長夢多……
隋欣有所顧慮:“我得先回去和我姑姑商量清楚。”
“好。”阮舒點點頭,“等你們的答複。”
雙方別過。
阮舒回到莊宅,迎接她的是莊爻和“梁道森”。
“姐,等你一起吃晚飯。過平常的飯點了,你該餓了吧?”
莊爻說著,從沙發裏坐起,吩咐管家可以開飯了。
阮舒瞥了眼“梁道森”,和莊爻偕同往餐廳去。
“梁道森”規規矩矩地跟了來。
三人落座。
仆人將飯菜送上桌後全部羅貫退了出去。
“梁道森”馬上變回聞野,張嘴便問:“和你的初戀聊得怎樣?”
阮舒淡淡嘲諷:“委屈你了,特意來一趟你厭惡至極的莊宅,其實打個電話,或者讓莊爻或者呂品代問,也是可以的。”
屬於他聞野超級經典的一句話懟出來了:“用得著你教我怎麼辦事?”
每次的語氣也都幾乎一樣。
阮舒不答,反問:“今天毛豆被保姆不打招呼帶出去,把他們夫妻倆嚇壞了,是不是又你幹的?”
否則此時此刻他不會神速地出現在莊宅等她。顯然早有預料。那麼也就不難懷疑,毛豆身邊的保姆有問題。
聞野嗤笑:“隋家的人全部都欠教訓。”
阮舒平靜而平定地看著他:“隋潤東和隋潤芝兩人如今的遭遇已足夠抵消他們所犯下的過錯。冤有頭債有主,阮雙燕的死,真正的罪責也該莊滿倉承擔。你不要做得太過分了,總牽涉無辜。”
這番話和昨天所教訓他的“罪不及父母,禍不及妻兒”其實殊途同歸。隻不過今天她沒有了昨天的激動情緒,和緩得多,旨在溝通。
但即便和緩得多,聞野似乎也聽不進去,眯眸:“你是為了你的初戀,在幫隋家求情?”
“不是,”阮舒搖頭,“隻是準備告知你,你如果想知道今天隋欣究竟和我說了什麼,就必須先答應一個條件。”
“你在威脅我?”聞野的第一反應如是。
話不投機半句多。阮舒沒理會他,拿起筷子。
莊爻才是正常相詢:“姐,什麼條件?隋家想怎樣?”
阮舒掀眼皮子,有點不客氣甚至無情:“告訴你,你能做主麼?”
莊爻:“……”
吃癟。
他瞥向能做主的那個人。
聞野不作聲,冷冷盯著阮舒。
阮舒旁若無人地自顧自吃飯。
見狀,莊爻不陪聞野幹瞪眼了,也拿起筷子,並細心而體貼地幫阮舒盛了一碗湯。
兩人都如此無視他,聞野的表情不禁越發臭。
須臾,阮舒記起來向呂品問起她昨天從莊爻口中未得到答案的事情:“榮叔在海城有什麼最新情況?”
呂品躬身道:“回姑奶奶,陸少驄兩天前從美國回來了。”
該來的還是來了。雖早有準備,阮舒心內仍舊不禁咯噔一下:“那榮叔……”
“他沒事。”
回答她的是莊爻。
阮舒的視線轉向他。
莊爻低頭在吃飯,並沒有抬臉。
阮舒神色複雜地凝他。
聞野雙手抱臂,也睇著莊爻,眸中帶諷。
阮舒不瞬看回呂品。
呂品笑著附和莊爻的話:“是的,黃金榮目前安然。”
“陸少驄沒對榮叔出手?”阮舒仍舊不安忐忑。
“沒有。”呂品解釋道:“陸少驄剛回來,正忙著和他爸爸的小老婆鬥,所以可能沒抽得開空去對付黃金榮。”
阮舒聽言暗忖:不知道傅令元是否在其中起到了斡旋的作用……
聞野忽地嘲諷出聲,一言戳穿她的心思:“在想出賣你的身體和你前夫做的交易劃算不劃算?”
話略微難聽。但阮舒未被刺激到,心靜如無風的水麵,與他對視,一字坦誠:“是。”
聞野今天倒沒有如訂婚宴當夜在老嫗家中那般被她氣得扭頭就走,而在安靜一瞬後,一字評價:“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