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阮舒怔忡,“怎麼會沒有?”
“是啊,真的沒有。”褚翹說,“我們拿電腦將兩張表格篩了好幾遍,確實沒有發現。”
原本十拿九穩的事兒,突然出現紕漏,阮舒心頭猛地一個咯噔——難道時間隔太久,莊荒年把所有違法文物都脫手賣出了?還是,莊荒年早已轉移陣地,不把東西藏博物館了?
褚翹沒聽到回應,猜到她可能正糾結著,遂道:“要不我讓同事去博物館裏實地確認吧。”
“你們清單上的這些什麼,‘彩繪灰陶持盾武士俑’‘殘水陸攻戰紋銅鑒’,名稱也忒專業了吧?怎麼來的呀這都是?會不會有的東西名稱不一樣?”
阮舒對古董文物也是兩眼一摸瞎,不是非常地清楚,隻琢磨著褚翹說的不無道理。
文物的命名貌似和它們的朝代、特征、質地、形製等等緊密相關。日記本裏的內容記錄得比較早,會不會可能當時的很多物件還沒有研究透,所以前後的名稱就隨著研究的深入而更正了?
還是非常有可能的……
立刻明天的祭祖大典上就要用上了,現在卻出了紕漏找不出贓物,什麼辦法都得試一試!
馬上阮舒便應:“嗯嗯!麻煩你了!去館裏試試能不能確認吧!”
褚翹給她打了一劑預防針:“博物館的實物還沒有統計完,現場還挺混亂的,不比隻在電腦上篩名稱那麼簡單,工作量比較大,又不一定能對上號的。”
“我明白。”阮舒點點頭,“我自己這兒也會再看看的。”
褚翹可沒忘記剛剛討論到一半的幹屍話題:“你還沒告訴我呢,你怎麼突然知道莊荒年有可能確實會做幹屍?所以你也認同這幹屍有貓膩?會是他殺了人之後為了不被人發現把屍體做成木乃伊麼?”
日記本的事暫時不好直接告訴褚翹,得等明天之後作為重要的物證提交。
遑論其中還牽扯到隋欣的父親,阮舒還沒和隋欣商量妥當處理方式,目前也隻能避開這個問題:“我怎麼知道的不重要,而且就算懷疑幹屍是莊荒年自己的作品又如何?你不是說幹屍還等著研究員做鑒定?現在動不得?更沒有任何的證據。”
“得兒,我這個當警察的還得被你提醒講究證據。”褚翹撇撇嘴,“我這不是原以為你們莊家家大業大能耐大,很多事兒會私下用自己的一套辦法處理。結果也忒遵紀守法了,跑來走我這邊的法律途徑。”
“……”阮舒漠漠,“褚警官是在鼓勵我們違法犯罪麼……”
“哈哈哈哈~”褚翹咧嘴,“開個玩笑嘛~”
下一句她恢複正經,問她確認:“那暫且為止,你要我做的事兒,還是照原計劃不變嘍?”
阮舒眉心蹙著,微抿一下唇:“是,計劃不變。拜托你了。”
“啥呀?說得好像你欠我似的?咱們這明明是互邦互助,互利互惠。”褚翹笑笑,口吻間滿滿的期待和躍躍欲試,旋即揶揄,“我總算明白過來了,你肚子裏裝的那團假肉,原來是用來對付莊荒年的啊。”
“你這回被莊荒年強行帶回來江城,是下定決心要大幹一場?好期待啊!就喜歡你們莊家窩裏反,鬥得越厲害越好~”
就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阮舒無奈扶額,反過來逗她:“馬以對你的落跑行為沒有做出反應嗎?”
“啊?什麼?噢!欸,小阮子,我這邊還有事兒要忙,我們先聊到這,有什麼新發現再互通及時消息哈~”
自導自演了一出有人來找的戲碼,不等回應,褚翹便火速掛斷手機。
真是……
嚇死人……
怎麼上哪兒都有人和她提專家……
拍拍受驚的小心髒,喘完粗氣,褚翹忽地又記起,貌似,關於小阮子的懷孕,她好像把一件什麼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是什麼呢?
邊忖著,褚翹一個轉身要回裏頭去。
腦袋卻是冷不防磕到某個硬物。
不是別人的下巴還能是什麼?
刹那間,她甚至聽到極其輕微的一聲“哢——”,猶如骨頭移了位,與上顎骨分離。
再熟悉不過的碰撞感,分明幾天之前剛剛經曆過……
畢竟她活到這麼大,一向精明能幹,隻在麵對某個人的時候總冒冒失失地犯懵,於是也隻撞過那個人的下巴而已,再無他人……
褚翹抬頭,果不其然地對視上馬以微垂的眸子,正以慣常的清淡目光看著她。
“……”
兩廂靜默。
褚翹緊張不已,無意識地咽了咽唾沫。
然後左右張望。
自己此時身處的地方確實是博物館無疑而非警察局,那麼,為什麼又馬以會出現在這裏……?而且悄無聲息地在她身後……?
便聽其實和馬以一起到場但始終未被她察覺到存在的警員同事出聲了:“翹姐,人帶到了,我先去做事了~”
哈……?褚翹丈二和尚一般,忙不迭喊住那盞開溜的電燈泡:“什麼‘把人帶到了’?為什麼要帶來我這裏?有什麼事啊?”
警員同事早已沒了蹤影,聲音倒尚能遠遠地飄過來:“翹姐你不是應該自己問馬醫生?他不是翹姐你男朋友麼?”
褚翹:“……”
傳遍了……
真的傳遍了……
連她小組裏的猴崽子們也全部都知道了……
她在他們麵前的威嚴大打折扣了……
從此以後這件事一定會成為他們調侃她的笑料……
欲哭無淚……
有專家這麼過分的麼?用測謊儀詐她,還當著全警局人的麵……
抬臉時,她的麵部表情絲毫沒有彰顯內心的崩潰,掛著她招牌式的利爽笑意:“馬醫生,你怎麼來我們這兒了?我們這兒正在辦案,可能不方便隨意——”
“進出”二字未出口,便被馬以截斷:“是你上司讓我過來協助辦案的。”
欸……?褚翹內心又風中淩亂了一秒鍾,神色笑意加深:“原來如此。不好意思,頭兒沒告訴我,我不清楚。”
可他能來怎麼協助辦案啊……這一句她沒講,因為不禮貌。
馬以也沒說他自己具體來邦什麼忙,而問:“褚警官等會兒是要從這裏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