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轉眸。
是傅令元從外麵回來了。
他就站在那兒,還是沒有什麼具體表情,一句話都沒有說。
約莫看到他們尚未談完話,傅令元又走了出去。
這邊榮一又低低喚她:“大小姐……”
阮舒看向他,記起來向他道歉:“懷孕的事——”
“我知道了……”榮一打斷她,稍稍拖了個長音,好好一個糙漢子,突然有點像別別扭扭的小媳婦兒。
阮舒見狀倒是稍稍鬆了一口氣,她原先以為榮一得知她其實懷孕,多少得再鬧小情緒,就像當時剛得知她懷孕時那般。現在貌似他很平靜地接受了。
看來相較於她生個傅令元的孩子,他更希望她沒懷。
正忖著,但聽榮一紅著眼眶接著道:“大小姐無災無難健健康康是最重要的。”
很溫暖。阮舒唇邊泛出淺淺的輕弧。
林璞未打算再繼續與她交談,而在這時道別:“姐,不打擾你休息,我先出去了,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完。有什麼事你再隨時找我。”
明顯是因為看到傅令元,所以實相地不占用她的時間。
她自己也是想多和傅令元單獨相處的,其餘瑣事完全可以暫時丟到一邊,之後有空再了解。何況林璞不是都在幫忙?遂,阮舒點頭:“好。”
榮一看了一下門口的方向,也沒有留下來,隨林璞一起離開。
不瞬,傅令元的身影重新出現,進來病房,關上了門。
邁著步子,他先走去沙發,把他出去前擱在茶幾上的保溫杯拿上,才走回病床邊。
阮舒的視線始終隨著他的移動而移動。
待看到他把保溫杯於病床櫃放下,阮舒說:“我想坐起來。”
其實她不是沒有力氣,自己可以的。剛剛和林璞、榮一講話時,就是她自己拿了枕頭靠在腦後,稍微墊高了自己。
傅令元看著她,一聲不吭地上前來,一手扶她的手臂,一手扶她的後背,給她搭了把手。
他調整她的枕頭時,已經坐起來的阮舒就著此時因為他彎腰而縮短的兩人之間的距離,仰臉,主動湊上去,嘴唇在他的嘴唇上快速地碰了一下。
傅令元的動作停在那兒,沒動,菲薄的唇緊緊抿著,靜默地與她對視。
見狀,阮舒又一次主動湊上去,貼上他的嘴唇。
這回不是僅僅碰一下而已,而是親吻,嚐試去撩他的舌頭。
傅令元還是沒動,並且也不回應她。
阮舒獨角戲了一分鍾,鬆開他,未再去討好,坐正自己的姿勢,淡淡撇開眸,望向黑漆漆的窗戶。
這才終於聽傅令元冷笑:“道歉也該有點誠意。就這態度,你打發叫花子?”
伴隨著他的話音,阮舒的下巴被他的手指鉗住,偏轉的臉被他扭了回去,旋即他的唇便落勢凶猛地碾壓上來。
一度阮舒以為自己的舌頭今次是真的要斷了,更好幾次以為自己沒被炸彈炸死也沒被藥物的副作用折磨死,卻要被傅令元吻得窒息而死。
不對。哪裏是吻?分明是啃咬。
借由用力的啃咬向她貼身傳遞他的慍惱。
懲罰結束的時候,阮舒已經從坐著的姿勢改回到躺著的姿勢了。
傅令元坐在床邊,單手撐在床上,覆身在她上方,用另外一隻手的的大拇指刮蹭她的唇邊,眸底暗沉沉:“很聽話?人家讓你吃藥你就吃藥。嗯?你在我這兒都沒那麼聽話!”
阮舒的氣還沒喘夠,把話回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小氣鬼。”
“小氣鬼……?”傅令元眸色再暗沉一分,“你最大方!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用來給亂七八糟的藥做實驗!還很高興自己成功騙過了莊荒年是麼?!”
這他還真是冤枉她了。即便隻是他的氣話。
阮舒抿了抿唇:“沒有。”
稍加一頓,又補充:“一開始不知道那藥的作用。後來是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再一頓,她再追加:“僅此一次。終歸不是毒藥,沒生命危險。”
如她所料,她最後這句話出去以後,傅令元完全被她火上澆油。
“沒有生命危險?你對自己的要求還真是低!”
阮舒安靜地看著他,看著他氣得額頭的青筋都浮現,看著他惱得頭頂仿若都能冒煙了,看著他……為她而大動肝火的一切生動的表情。
悉數證明著他對她的疼惜和愛護。
阮舒看著,笑了。
不合時宜的笑令傅令元一頓,稍抬眉梢。
阮舒繼續笑著,手臂勾上他的脖子,將他拉下來。
不同於方才他所主導的烈火般的激烈,現在的這個吻綿長而溫軟,換她主導,他配合。
吻完,她的手還是沒有鬆開她,掌心在他的後頸輕輕地摩挲,鼻尖抵著他的鼻尖,交纏著他的呼吸,曼聲:“對不起。”
傅令元深深注視她,布滿糙繭的手指輕輕摩在她的臉頰上,一開始沒說話,頃刻之後,卻是挑著眉梢教她:“應該說,‘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