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令元記掛著,在城中村時,餘嵐說有陸振華強殲陸嫣的錄音。先不論這件事本身的真假,但餘嵐在陸振華身邊三十餘載,手中應該確實握有陸振華的某些要命把柄。
他思量過,他被拘在陸宅裏,總不能什麼都不做,或許可以借此機會去看一看餘嵐的房間。雖然也清楚,若真有重要的東西,餘嵐不會放在陸宅。
而在管家透露海叔已經光顧過之後,傅令元幹脆打消念頭。
隨著管家去了趟儲物間,傅令元裝模作樣地挑了一樣東西到紙箱子裏,然後重新回去陸少驄房間。
繼續整理物品之前,傅令元先借用了陸少驄的洗手間,暫且躲開了黑西保鏢的監視,從口袋裏取出孟歡方才利用文件夾的遮掩給他的小紙條。
“耳元。佛。禍水東引。”
三個關鍵詞,讓傅令元大概對如今外麵的情況心中有數。
從孟歡舉手投足間的態度來看,似乎並不擔心會失去他這位盟友的利用價值。
傅令元在看完紙條之後反而更擔心——擔心阮舒。
他自然也料想到,臥佛寺的一方這回多半會邦他,就是怎麼邦的問題。阮舒對這方麵肯定同樣有所掂量。
可……牽涉在內不止他,還有陳青洲。
阮舒她……
他怕的就是,她會不會為了陳青洲和臥佛寺裏的那位談判出什麼不平等的交易……
揣著憂慮,傅令元沒耽擱時間,把小紙條撕碎丟進馬桶,摁下衝水的按鈕,走出洗手間重新麵對黑西保鏢時,已恢複如常的表情。
…………
臥佛寺。
阮舒和莊爻二人誰也沒再說話,保持了很長一陣的安靜之後,阮舒的手機又震響了。
因為一心在等著滇緬方麵的最新消息,阮舒難免猛一個激靈。
在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為褚翹,她略微失望,卻也鬆了鬆神經。
為了防止等下九思的電話進不來,阮舒先把褚翹的來電拒接,設置了來電等待之後,才回撥給褚翹。
第一聲尚未響完,褚翹便接起:“唉呀媽呀小阮子,你嚇死我了,別傅三的麻煩沒解決,你也給出狀況了。你現在人在哪兒呢?還在為傅三忙事情(第743章)?我等了你一晚上,希望你好歹給我個交待讓我定定心,結果你完全沒動靜。”
“我……”阮舒頓住,最終還是沒告訴她她在臥佛寺,隻道,“嗯,還在為他忙活。”
褚翹快被她給憋死了:“你就不能多說幾個字讓我多了解點情況麼?現在難道不是應該該知道的都讓我知道了?還是你依舊有要緊事瞞著我?”
阮舒摸了摸額頭:“翹翹,我現在真的很煩也很焦躁,不想多談。”
褚翹:“……”
一半的情緒沉浸在阮舒對她的難得的親昵的稱呼上,另外一半的情緒則委屈在阮舒的直白上。
默了默,她選擇了照顧阮舒:“好……我知道了……我不給你再添煩了……”
緊接著強調:“但如果有什麼要緊的,你一定要及時告訴我啊!”
“好,”阮舒感謝褚翹的體諒和關心,同時也為自己方才的話對褚翹感到抱歉。
褚翹最後問她確認:“真沒有需要我搭把手的地方?”
“暫時沒有。”阮舒搖頭。已經夠混亂的了,怎麼還能讓警察再插一腳……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點……”褚翹難掩失望。
“他會沒事的。”阮舒安慰她,口吻堅定。
褚翹撇撇嘴:“就傅三那禍害,怎麼還得再活一千年~”
阮舒莞爾。
結束通話,褚翹直接往身側一靠,靠上馬以的肩膀。
察覺她情緒上的低落,馬以偏頭看她,正聽褚翹喃喃:“我好像特別沒用……”
馬以扶了一下眼鏡:“你不是物品,為什麼要以有沒有用來衡量自己的價值?”
褚翹:“……”慶幸他沒有說,“你不是東西”……
“馬醫生,不要調侃我。”她坐直身子挺直腰板一本正經地提醒他,“你是一座大冰山,調侃人不符合你高冷的氣質。”
“我沒有在調侃。”馬以神情淡靜,“我隻是糾正你。”
褚翹:“……”她無言以對行了不?
馬以分明讀懂她的心理,便兀自轉回臉,繼續落注意力在他剛剛做的事情上。
褚翹瞥了眼,問:“看出什麼名堂沒有?”
——是她昨天從警察局帶回去的那兩份文件:阮春華和一燈的生平檔案。
原本打算找阮舒“討教”的,結果馬以感了興趣,正式以協案專家的身份加入她所領導的隊伍,便也能名正言順地翻看她手頭上所持有的這些案卷和資料了。
“沒有。”馬以回答得很幹脆,目光倒是不離紙麵。
除了資料之外,其實還有昨天阮舒發給她的圖片,也被做了高清處理之後打印出來。
褚翹很想笑話他,一邊說著要她少管他們夫妻倆的閑事,一邊他自己也參與進來。
可見馬以的神情專注又認真,她又不忍心打斷他,收住了笑話,改為駐著下巴滿臉花癡地看他。
馬以好像沒發現,任由她看。
直至出租車停穩後,他才出聲,提醒她:“先擦掉口水再進局裏。”
“好啊~”褚翹應得喜樂,湊過去親在他的臉頰上,還故意蹭了蹭,然後笑,“擦好了。”
後視鏡裏照出前麵的出租車師傅眼裏的充滿善意的笑容。
馬以的視線依舊不移,像被黏在紙上似的,隻一如既往淡淡地應了句“好”。
“別擦哈~我的唇印得留到晚上馬醫生你來接我的時候,必須還在~”褚翹這才下了車。
出租車師傅重新啟動車子,繼續朝下一個地點開,忍不住多嘴問馬以確認:“你們是新婚夫妻吧?”
馬以終於抬了頭,禮貌道:“見笑了,我妻子有點調皮。”
也未覺自己無意間給人家出租車師傅拍了滿臉狗糧,說罷他便又低回頭,凝眉注視回紙片上的一號、二號、三號、四號、五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