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卡是在她跟著莊佩妤去林家的第二年,莊佩妤給她辦的,根據賬單顯示,每年莊佩妤都會往卡裏存一筆錢。
有的年頭多一點,四五萬;有點年頭少一點,兩三萬。
大概都是莊佩妤在林家自己省下來的。
所以賬戶雖然是開給阮舒的,但實際上應該算是莊佩妤的儲蓄。
而阮舒十八歲那一年開始,沒再往裏存錢,反而有一筆固定的支出,收款人是臥佛寺慈善基金會。
臥佛寺慈善基金……
阮舒幾乎是一下就想起莊佩妤為她點的那盞長明燈。
因為她記得當初一燈說過,十年來供給臥佛寺的香油錢沒有間斷過,長明燈才得以一直維持。
如今看來,供應長明燈的香油錢就是從這張銀行卡裏出去的。
去年莊佩妤去世後不久,非常反常地,銀行卡陸陸續續被取出不少錢——毋庸置疑,是林妙芙拿到這張銀行卡之後幹的。
沒再有其他,阮舒離開銀行,回心理谘詢室,獨自坐定在三樓的房間裏盯著相冊和銀行卡發呆。
分界點又是在她十八歲那一年所發生的一連串變故。
她十八歲之前,莊佩妤每年往卡裏存錢,是考慮她終歸不是林家的親女兒怕她以後的生活沒有著落?
她十八歲之後,莊佩妤沒再存錢,是因為那個時候林平生死了不久後整個林家都落到了她手裏,相比林家的一切,那些存款就顯得九牛一毛於是幹脆拿去供長明燈、添香油錢?
為了她是麼……
莊佩妤在背後為她做了這些事,是麼……?
不是的吧……不是的吧……不是的吧……
不是的……
阮舒趴到桌子上。
腦子裏緩緩順出一條思路——
如果銀行卡沒有被林妙芙拿走,那麼理所應當就該是她在整理莊佩妤的遺物時發現。
發現銀行卡後,她必然會去銀行查詢。
然後就是現在這種情況,她會發現銀行卡是莊佩妤給她開的,會去查流水賬目明細,進而發現每年有筆捐給臥佛寺的香油錢。
那麼,她多半會因此去一趟臥佛寺。去了臥佛寺,也就知道了,香油錢一半確實是捐給寺廟,另外一半是用來供長明燈。
得知長明燈的存在,便緊接著發現莊佩妤在臥佛寺的無明閣裏存了首飾盒。
當初她把首飾盒拿到手時,質疑過莊佩妤把東西藏得隱匿還不留給她任何線索,若非她自己無意間發現長明燈並且去撤了長明燈,首飾盒不就永遠成了秘密?
如果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或許真正的順序就應該是她先拿到莊佩妤的銀行卡,從而一步步地繼續往後走……?而不是她先自己發現了長明燈和首飾盒,時過境遷後才重新拿到錯過了的銀行卡。
要真是這樣的話,莊佩妤就確實是存有引導她找到無明閣內的首飾盒的意圖。
那麼就回到曾經沒能得到解答的問題:莊佩妤為什麼存放那個首飾盒?首飾盒裏單獨拎出來的那顆佛珠的意義是什麼?
反正首飾盒的作用,就是讓她了解到了莊佩妤與莊家的關係,她才進一步得知了阮春華、得知了那些殘忍的往事。
阮舒輕籲一口氣,掂了掂銀行卡。
所以繞了一圈,這個銀行卡隻不過補充了之前缺失的一部分事情的脈絡和發展的軌跡,並沒有對解答目前殘留的問題存在價值。
可笑,她還以為能有新的發現,比如兩億……
房間的門從外麵被叩了兩下,傳入莊爻的聲音:“姐。”
阮舒起身走過去開門:“怎麼了?”
莊爻的視線越過她的肩膀往屋裏看了一眼,再收回來她的臉上,問:“姐,你是不是又拿到了二嬸的遺物?”
阮舒沒有否認:“嗯。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
“那本相冊……”莊爻遲疑,“那本相冊,我仔細想了想,之前見二嬸翻過。”
阮舒蹙眉:“什麼時候?”
“我不是在二嬸的佛堂裏偷偷安裝了攝像頭?”莊爻告知,“有一回就看見二嬸在翻閱什麼東西,當時因為距離比較遠,也被二嬸的手擋住了,我隻看到一部分相冊的封麵,以為隻是一本書,就沒在意。”